月光染着血色泼在落叶堆上时，林小碗正数着第五次月升。她叼着半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嘟囔："戌时三刻收工，亥时三刻还在加班，这破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闭气。"玄霄的广袖卷着松香扫过她鼻尖，青玉冠在血色月光下泛着冷芒。赤霄剑在他掌中嗡鸣，剑穗上串着的铜钱撞出细碎声响——那是林小碗昨日刚系上的，说是能招财。
林小碗蹲在剑气结界里，眼睁睁看着桂花糕滚进腐叶堆："上个月弄丢蜜饯，上上个月洒了桃花酿，现在又......师祖您知道膳房桂花糕多难抢吗？排队都要排两个时辰！"
三柄淬毒飞刃破空而来，玄霄剑锋轻转，赤色剑光如游龙摆尾："三个元婴，五个金丹。"他顿了顿，霜白衣摆扫过她发顶，"记你双倍绩效。"
"绩效顶什么用！"林小碗扒着结界边缘数人头，从乾坤袋摸出记账玉简，"戌时到亥时算正常出勤，亥时后要按子时价算加班费。对了，方才那招'赤龙焚天'耗了我三张避火符，这得算公费报销......"
赤霄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啸。玄霄回眸时，眼尾朱砂痣红得像要滴血："你在数时辰？"
"不然呢？"林小碗掏冻梨的手一抖，莹白果肉滚到玄霄脚边，"您看看这工作强度，搁凡间衙门都算过劳死预备役了。说好的护送灵草到栖霞镇，现在倒好，都成移动活靶子了......"
九道火龙自剑尖腾空，照亮黑衣人斗篷下的骨笛。林小碗突然蹦起来："我想起来了！昨天在万宝阁，那个戴骷髅戒指的老头盯着我留影石看！"
"你录了万剑阁长老醉剑。"玄霄剑势未收，声音却带颤。赤霄剑身浮起细密冰纹，霜花顺着剑穗爬上他手腕。
"那不是想给膳堂大娘编套剑舞健身操嘛......"林小碗话音戛止。半空火龙突然扭曲成麻花状，玄霄单膝跪地时，喉间溢出的血珠冻成冰晶，吧嗒砸在她鞋面上。
树影里传来沙哑嗤笑："玄霄仙君为个小丫头动用禁术，当真是怜香惜玉啊。"黑袍人骨笛点地，磷火顺着冰霜蔓延，"这冰魄噬心咒的滋味，可比三昧真火带劲？"
林小碗突然抓起冻梨掷出去："你们魔修都不签劳动合同的吗！五险一金没有就算了，偷袭算什么带薪年假！"
冻梨穿过结界，在黑衣人额头迸出酸甜汁液。趁对方抹眼的空档，她拽着玄霄滚进灌木丛，摸出乾坤袋里所有发光物件——夜明珠当闪光弹，萤石灯充手电筒，最后掏出个雕花铜匣。
"接着演啊师祖！"她抖着手把过年剩的烟花筒塞进玄霄掌心，"就摆上回在论剑大会那个表情，对，就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那个范儿！"
烟花筒窜上天炸开金红牡丹时，林小碗抓起把腐叶往脸上抹："看到没！这是我们太虚门特制穿云箭，方圆百里执法堂都能看见！现在投降算你们自首！"
黑衣人结印的手势微滞。林小碗趁机掰开玄霄的嘴，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去："含着别咽！辣椒粉是我从川渝修士那儿换的，保证比暖阳丹够劲！"
玄霄呛得眼尾泛红，指尖却聚起微弱火光。林小碗按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背，突然扯着嗓子喊："劳动仲裁司的飞舟就在云层上！你们现在伤的可是一级保护工种！"
"什么工种？"黑衣人下意识抬头。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林小碗摸出留影石对准战场，"看见这红光没？留影石己经首连仙界日报了！明早就让你们上头条——震惊！魔修竟对妙龄女修做出这种事！"
玄霄的咳嗽声适时传来，喉间猩红染透前襟："咳咳..."霜雪气息裹着这咳咳飘到林小碗耳中，她敏锐捕捉到其中刻意压低的颤音。
"我们打工人容易吗？"林小碗突然盘腿坐下，从储物袋摸出油纸包，"三斤糖炒栗子现炒现卖，这位黑衣大哥要不要尝尝？"金箔粉还粘在她睫毛上，随着眨眼扑簌簌往下掉，"您看这成色，膳房张妈特供，撒在月饼上能多卖二十灵石呢。"
骨笛尖端突然戳破油纸，糖香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爆开。黑衣人嗓音像砂纸打磨铁器："七日断魂散发作时，你会求我给你痛快。"
"别啊！"林小碗猛地揪住对方袖口，顺势将朱砂帕子塞进他掌心，"这是考勤表！您看看我这月全勤记录，但凡迟到早退过，天打雷劈！"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是卧底，上个月万剑阁年会抽奖黑幕..."
玄霄的赤霄剑突然发出龙吟，剑柄烫得林小碗差点跳起来："领导您悠着点！工伤补贴还没批下来呢！"她甩着手转向黑衣人时，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您这是带薪追杀对吧？完不成KPI要扣绩效？"
骨笛突然横扫她颈侧，林小碗就势滚到玄霄脚边。她指尖擦过对方染血的衣摆，突然发现那些血迹正诡异地凝结成霜花。"冰魄噬心咒是不是跟空调病差不多？"她边说边扯下发带，"我们行政部王姐的老寒腿..."
"别碰！"玄霄突然扣住她手腕，霜色睫毛剧烈颤动，"寒毒会..."
"会传染是吧？"林小碗己经用发带在他手腕打了个蝴蝶结，"我们公司每年流感季都这么搞隔离。"她突然从玄霄腰封暗袋摸出火折子，动作熟练得像在茶水间偷咖啡粉。
当燃烧的外衫照亮玄霄苍白的脸，林小碗举着火把的手腕突然被冰棱刺穿。"防火布料不防火？"她疼得首抽气，"采购部吃回扣了吧！"
黑衣人的冷笑还卡在喉咙里，林小碗突然把火把怼到玄霄心口："领导快看！寒毒在退！这招叫'燃烧我的年终奖'！"
玄霄突然揽住她后腰，赤霄剑焰暴涨三丈。林小碗听到他胸腔震动发出的闷笑："年终奖翻倍。"
"早说啊！"她反手抓住剑柄，火焰中腾起的不是凤凰，而是一只金光灿灿的咸鱼虚影，"这波叫《打工人の愤怒》！"
骨笛裂开的刹那，林小碗被玄霄揽着腰腾空。她低头看见黑衣人冻成冰雕的滑稽模样。
突然被拽进泛着冷香的怀抱，她额头撞上玄霄胸口。霜雪气息里混着血腥味，耳边传来压抑的喘息："别动。"
赤霄剑发出清越龙吟。林小碗感觉浑身灵力被疯狂抽离，却在即将晕厥时，有温润气流自后心涌入。
"你的灵脉..."玄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竟能转化冰火灵力？"
林小碗看着满地冰火交织的奇景，摸出块芝麻饼啃："大概就像鸳鸯锅？红汤白汤各走各的..."
骨笛主人突然化作黑雾遁走，玄霄剑势未收，削平了半座山崖。
林小碗摸出记事本，"本次任务，交通补助、误餐费、精神损失费..."
余音戛然而止。玄霄的赤霄剑挑起她鬓边落发，剑身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玉佩从崖底飞回，蓝光里缠着缕赤色火苗。
林小碗突然指着东天泛起的鱼肚白："看！晨昏线！该交接班了！"
玄霄收剑归鞘，霜白衣袂扫过她沾着糖霜的嘴角："想要涨工钱？"
"想想想！"
"明日背熟《门规》前二十卷。"
林小碗脚下一滑，玄冰佩适时托住她的腰。月光彻底消散时，她听到风中飘来极轻的笑，混着玉佩里新生的冰火灵力，在经脉里燃起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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