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子当真要包庇那魔头?"凌霄派掌门拍碎第三张茶案,飞溅的木屑擦过我的鬓角。我往后挪了挪藤椅,把瓜子壳拢成小堆。
"张掌门消消气。"我弹了弹衣摆上的碧螺春茶末,"贵派今年修缮山门的灵石,好像是从南海鲛人那强征来的?"
满座修士突然集体咳嗽。药王谷长老捻着银须打圆场:"小碗姑娘若肯诛杀玄霄,药王谷愿奉上三千年份的雪灵芝......"
"您上月私吞的赈灾丹药够炼十炉了吧?"我咔嚓咬开瓜子,"各位与其给我画饼,不如先说说——"指尖划过在场十七个门派代表,"谁能接玄霄一剑不死?"
竹林忽起穿堂风,紫砂茶壶齐齐迸裂。合欢宗妖女蔻丹染血的指尖戳到我鼻尖:"小丫头别不识抬举!"她鬓边海棠无风自落,正掉进我手心的瓜子堆。
"姐姐的驻颜丹该换配方了。"我拈起那朵枯萎的花,"七日前魔气侵染南疆,您拿合欢散冒充解毒丹的事......"
"够了!"上清宗首徒霍然起身,腰间玉珏叮当乱响,"诛灭魔头乃天命所归!林姑娘这般推诿,莫不是与他有私?"
我望着他腰间新换的蛟皮剑鞘,想起前日玄霄扔给我的战利品清单。当时那人倚在云海间,剑尖还滴着血:"上清宗大弟子用活蛟祭剑,倒有脸说天命。"
"诸位听过绩效对赌吗?"我往青瓷盘里码好瓜子仁,十七个门派的罪证在舌尖转了三转,"要我接这项目也行——"指尖轻点茶汤,在桌面画出血色契纹,"先把各派库房钥匙押作担保。"
昆仑长老的白眉簌簌抖动:"荒唐!修真界岂容你儿戏!"
"原来各位只想空手套白狼啊。"我屈指弹飞瓜子壳,看着它化作金芒钉入匾额,"就像去年仙盟大比,昆仑山用幻术冒充剑意?"
突然有冰晶落在我的睫毛上。玄霄的气息裹着霜雪漫过茶寮,我袖中的传音玉微微发烫,听见他带笑的耳语:"西南角穿黄衫的,偷藏了锁魂钉。"
"这位道友。"我转向万剑门方向,那弟子袖口寒光应声落地,"您袖里乾坤挺别致啊?"锁魂钉滚到众人脚边,钉身还刻着各派徽记。
"既然要除魔卫道......"我起身踩住那枚钉子,鞋底碾出刺耳声响,"不如先解释下,为何各派禁术都指向玄霄洞府?"
天边暮色陡然暗沉,竹影在青石板上扭曲成卦象。我摸到袖中玄霄塞给我的玉简,继续加码:"或者我们聊聊,各位用弟子精血温养的......"
"妖女住口!"十七柄仙剑同时出鞘,剑气掀翻我面前的瓜子盘。玄霄的冷笑擦着耳畔掠过,我忽然浮空三寸,周身泛起月白光晕。
竹叶悬停在鼻尖半寸,我看见玄霄的衣角掠过飞檐。那人踏着凝固的时光走来,指尖轻叩我额间:"玩够了?"
十七道剑光应声粉碎,各派长老像被无形丝线吊住的木偶。玄霄袖中飞出的不是剑气,而是星河——亿万星子勾勒出所有人的命格,昆仑长老的贪狼星正吞吃着功德金光。
"灭世命格?"玄霄的剑鞘点在我肩上,星河突然倒卷成漩涡,"本尊若想灭世......"他轻笑一声,漩涡中浮现各派禁地景象:血池翻涌,怨灵嘶吼,锁链捆着奄奄一息的灵兽。
我的瓜子袋突然飘向半空,玄霄捻起一粒:"就像这样。"瓜子壳裂开的刹那,千里外某座仙山轰然崩塌。
"本尊的剑道是斩因果。"他揽住我后腰跃上云头,身后传来琉璃碎裂般的脆响。我看见茶寮里的众人保持着惊恐表情,化作十七尊冰雕。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玄霄的呼吸扫过我耳垂:"他们没告诉你么?"他掌心跳动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命格星图,"你才是......"
玄霄的指尖还悬在我眉间,星河在瞳孔里碎成流萤。我拍开他的手,从云头摸出半包瓜子:"老板,骗员工挡枪要扣绩效的。"
他广袖翻卷把我拽进画舫,满船莺歌燕语突然静止。花娘们的金步摇凝在半空,某位修士藏在胭脂盒里的追踪符正冒着青烟。
"林小碗。"玄霄弹指冻碎那张符咒,"你的命格星盘比我的多道裂痕。"他蘸着胭脂在窗棂画出血色星图,属于我的命宫位置插着十七柄小剑。
我对着铜镜补口脂:"所以您这是带新员工熟悉背锅流程?"镜中忽然映出九重天劫的虚影,玄霄的玄色外袍下隐约有锁链声响。
他忽然扣住我执镜的手,眼尾朱砂痣红得妖异:"三日前你吃掉的桂花糕,是药王谷用八百童男精血炼的破障丹。"
瓜子壳卡在喉咙里,我抓起他袖摆擦嘴:"您早说啊!"指尖触到冰凉皮肤,才发现他腕间缠着与我同款的青铜铃铛。
"双生铃响时......"玄霄突然将我按在雕花柱上,窗外闪过剑光,"意味着那群伪君子又找到替罪羊了。"他呼吸间的霜气结成「灭世者林小碗」的通缉令,悬赏栏里我的画像还沾着瓜子屑。
"躲三个月。"玄霄把追踪符灰烬撒进酒盏,"等他们狗咬狗......"话未说完,我拽散他的玉冠:"首先,得给您做个形象管理。"
十指插入他银发时,星河突然倒灌进画舫。玄霄任由我把他束成高马尾,腰间玉佩换成从花娘那顺来的咸鱼香囊:"此物能吸收恶意。"
我扒着窗缝看追兵掠过天际:"您不如首接说,这是修真界版员工工牌?"他突然捏住我后颈,逼我看向镜中——原本缠绕他的血色因果线,此刻正系在我腕间。
"双生劫发作时......"玄霄的声音混着笙箫传来,"你会替我疼。"他撩开衣襟露出心口旧疤,那形状竟与我儿时烫伤的月牙印一模一样。
我往他伤疤上贴了张薄荷膏药:"工伤补贴记得结一下。"暗处突然刺来淬毒银针,玄霄的剑气截住时,我发现针尾刻着「天道公证处」的徽记。
............
玄霄的剑气冻住第七批追踪者时,我正坐在云头给咸鱼香囊绣流苏。远处突然炸开烟花信号,五个灰袍人踩着报销单形状的法器逼近。
"玄霄大人好大威风。"领头的账房先生拨着金算盘,"上个月毁坏仙盟财产总计——"算珠爆响如惊雷,"三百八十万灵石。"
我拽了拽玄霄的袖角:"这是财务部的?"
"功德殿走狗。"玄霄指尖凝出冰棱,"专给死人算功德债的。"
账房先生突然展开卷轴:"林小碗!你昨日巳时三刻在醉仙楼吃掉的酱肘子,用的是本该献给山神的供品!"
我掰着手指头计算:"食材费算香火支出?你这是虚开发票啊。"怀里的咸鱼香囊突然发烫,账房先生的算盘顿时锈迹斑斑。
他身后的黑衣刺客猛然掷出朱砂笔:"诛杀灭世者乃天道旨意!"笔锋化作血色诏书,我腕间的青铜铃铛突然开始报时——是前世公司下班铃的旋律。
玄霄的剑比钟声更快。
霜刃割开诏书的瞬间,五个追踪者同时暴起。功德卷轴展开成牢笼,朱砂笔点出无数"迟到早退"的罪名,最阴险的那道剑气居然首指我绣到一半的流苏。
"找死。"玄霄突然把我甩上肩头。剑气扫过处,五个灰衣人身上炸开血色光斑。
账房先生的金算盘裂成两半:"你怎会知道我们私改功德簿......"话未说完己化作冰雕,玄霄的剑尖正滴落着融化的考勤记录。
"因为——"他踩着冰雕跃上更高的云层,"你们交周报用的玉简,刻着本尊八百年前设计的防伪纹。"
我突然瞥见冰雕里封着的重生符,赶紧拍他后背:"老板!他们带复活甲了!"
玄霄却把剑收回咸鱼香囊:"正好。"他弹指震碎所有冰雕,纷扬的冰晶里浮现金色小字,竟是各派长老贪污功德点的证据。
当最后一道落日余晖消失时,玄霄忽然捂住心口。我腕间的青铜铃疯狂震颤,看见他衣襟渗出血迹——那道与我同源的月牙伤疤在溃烂。
"双生劫提前了。"他抹去嘴角血渍,剑气化作的云团突然加速,"抱紧。"
我攥着他渗血的衣领,在猎猎风声中大喊:"五险一金里包不包工伤医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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