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殿的冰晶檐角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光芒，林小碗蹲在温泉池边，看着锦鲤在氤氲水汽中摆尾。水面倒映着原主那张清秀的脸，额间朱砂被蒸汽熏得发亮。
"这个月的KPI是泡满二十个时辰温泉？"林小碗往池中撒了把鱼食，"师祖是认真的？"
水面忽然凝结冰晶，林小碗维持着撒鱼食的姿势僵在原地。月白色广袖拂过水面，玄霄垂眸看着冻成冰雕的锦鲤，指尖轻轻敲击池边玉栏。
"本座闭关三日。"他声音像淬了冰的琉璃，"你倒把寒玉殿当菜市场了？"
林小碗迅速将鱼食塞回袖袋："弟子在修习《太上感应篇》，万物有灵方能..."
"万物有灵？"玄霄突然俯身，霜雪般的长发垂落在我肩头，"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锦鲤腹中的桂花糕？"
温泉突然沸腾，冰雕锦鲤簌簌开裂。林小碗盯着他眼尾那道冰裂纹似的红痕，突然想起自己上一世看的仙侠小说动漫里的那些师祖捏碎宗门弟子脖子时，眼角也是这样妖异的嫣红。
"是...是共生关系。"林小碗摸出袖中油纸包，"它们吃点心，弟子帮它们做有氧运动。"
玄霄的指尖顿在离我咽喉半寸处："何谓有氧运动？"
"就是..."我捻起块桂花糕扔进池中，看着解冻的锦鲤争相跃起，"您看，这样既锻炼了它们的反应能力，又能促进灵气循环。"
寒玉殿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玄霄突然抓起我的手腕，灵力如冰锥刺入经脉。我强忍着没甩开他，毕竟这位发神经的师祖可是能隔着三座山头冻碎人丹田的主。
"经脉滞涩，金丹蒙尘。"他甩开我的手，像扔了块脏抹布，"倒是这满嘴歪理..."
我迅速接话："都是师祖教导有方。"
玄霄突然笑出声，眼尾红痕越发艳丽。他广袖一挥，温泉池瞬间冰封："明日卯时来寝殿伺候。若敢迟到——"冰面浮现出我昨日在后山烤地瓜的影像，"本座就把你的咸鱼干挂到试剑峰旗杆上。"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我抱着白玉香炉撞开寝殿门。玄霄正斜倚在寒玉榻上，霜白中衣半敞，露出心口狰狞的冰裂纹。
"把凝神香换成安魂草。"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榻边散落着碎裂的冰晶，"再去取三钱朱砂..."
话音未落，整座寝殿突然剧烈震动。我眼看着那道冰裂纹蔓上他脖颈，抄起香炉砸向墙角机关。温泉暗格应声而开，蒸腾水雾瞬间吞没寒玉榻。
"谁准你..."玄霄周身爆开冰刃，却在触及我衣角时突然消散。我趁机将安魂草汁混着朱砂拍在他心口，动作熟练得像在办公室给打印机换墨盒。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你怎知..."
"寒玉殿地砖每隔三尺就有温泉暗格。"我指着满地冰碴，"这些冰晶碎得很有规律，像某种阵法反噬。"
玄霄瞳孔骤缩，灵力威压暴涨。我顶着窒息感摸出袖中油纸包："要吃桂花糖吗？甜食有助于平复情绪。"
威压突然消失。他盯着我掌心的糖块，突然扯开个讥讽的笑："你以为..."
"弟子以为，把灵力失控比作月末冲业绩就很好理解。"我当着他的面吞了块糖，"越是着急赶工，报表越容易出错。"
寒玉榻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玄霄突然伸手抢走糖块，指尖擦过我掌心时冷得像具尸体。他含着糖冷笑："歪理邪说。"
"但有用不是吗？"我看着逐渐消退的冰裂纹，"您现在没打算掐死我了。"
"明日把药方誊给百草峰。"他闭着眼抛出句话，霜花在案几上冻出个歪歪扭扭的"嘘"字。我瞄见他藏在袖中的手正悄悄揉着太阳穴，修仙界大概没人知道，这叫偏头痛。
我躬身将身上最后一块糖放在冰镇玉尺旁，霜花在纸角冻出一圈涟漪。案头那盏冰蚕灯忽然暗了三分，照见师祖垂落的袖口里，半截银针正泛着朱砂色的冷光。
"那弟子告退了。"
青玉砖映着窗外碎雪，一步一道冰裂声。跨出门槛时，夜风卷着衣服拍打着衣摆，寒玉殿特有的千丝草气息缠上发梢。身后传来冰晶坠地的清响，二十七年来，我第一次看清了什么叫天道无常——别人眼里那个强大的师祖，原来是。
三天后。
当第七十三块寒玉砖被我改造成暗格时，玄霄终于忍无可忍。他挥袖冻住我正在挖墙的玉铲，眼尾红痕在晨曦中忽明忽暗。
"你当寒玉殿是地鼠洞？"
"这是多功能储物空间。"我敲了敲冰封的墙面，"上层放安魂草，中层存桂花酿，底层..."
突然有雪松气息逼近。玄霄单手撑在墙面上，垂落的发丝扫过我耳尖："底层藏着你从膳房偷的糯米粉？"
我镇定自若地转身："弟子在研发新型丹药。"
他指尖凝出冰刃，精准划开我袖袋。装着酒酿的玉瓶滚落在地，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柔光。我迅速捡起瓶子："这是采用古法发酵..."
"戌时三刻。"玄霄突然打断，"带着你的古法丹药过来。"
暮色染红窗棂时，我端着一锅桂花酒酿圆子撞开书房门。玄霄正盯着星盘出神，案头堆着泛黄的古籍。他漫不经心地舀了勺圆子，突然蹙眉："怎么是温的？"
"您心脉处的寒毒..."我话音未落，他突然呛咳起来，白玉勺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我看着他耳尖可疑的红晕，突然福至心灵："要不要加糖？"
"闭嘴！"他挥手冻住整个汤盅，却在我转身时轻敲桌案，"...再拿个勺子来。"
月光透过冰棱窗，将我们的影子投在星盘上。玄霄舀起圆子的动作突然顿住，汤匙在碗沿敲出清响："明日开始，戌时都过来煮这...丹药。"
我看着他藏在广袖下的手正无意识糖纸，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玄霄的衣袖拂过案头，星盘上的玉衡星突然大亮，而我正悄悄把剩下的桂花糖塞进他挂在屏风上的外袍暗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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