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园的露水刚被日头蒸出三分暖意，我第五次把青玉壶怼到紫云藤根茎处。这破法器认主后总跟我闹脾气，水柱刚凝成就歪成了呲水枪，滋得歪脖子松树皮都锃亮反光。
"三点钟方向西十五度角......"我咬牙切齿地摆出军训打靶的架势，水雾在眼前氤氲成彩虹，"但凡这玩意能插入公式自动校准，我至于跟蚯蚓抢地盘蹲到腿麻？"
脚边土堆突然拱起一坨，三条蚯蚓扭成麻绳状朝我探头。我抬脚把水柱滋过去："去去去！上周偷吃我埋的桂花糖渣还没算账呢！"
"小碗师姐！"
圆脸师妹举着传讯玉简冲进来时，我正用壶嘴跟蚯蚓玩贪吃蛇。她发髻上沾着片枯叶，八成是路上被哪位师兄的御剑气流掀的，宗门制服下摆还沾着食堂的油渍——跟我上辈子在茶水间撞见的新人小妹一模一样。
"清虚长老传你去听雪阁......"
"让他等会儿。"我把青玉壶塞进她怀里，法器突然暴起的水花溅了小姑娘满脸，"乖，浇完这片师姐给你申请加班补贴。"顺手往她腰间储物袋塞了块桂花糖糕，"要是长老问起来......"
"就、就说师姐闹肚子？"
"错！要说'腹痛如绞'。"我掐诀把法咒拍进她手腕，青玉壶立即在她手里蹦成振动模式，"记得用梨花带雨的语气，最好挤两滴眼泪——上次教你的琼瑶式哭腔练熟没？"
竹影扫过青玉阶时，我后知后觉发现今天宗门安静得诡异。往常总在枝头骂骂咧咧的赤尾雀缩成团毛球，连风里都带着冰碴子。我搓着胳膊上竖起的汗毛，突然想起上周例会时玄霄师祖冻碎三盏茶盏的场景。
"听雪阁暖气费可是走咱们灵草园的账......"我摸出块桃花酥边啃边挪，酥皮簌簌落在石阶缝里，"这制冷效果都能开冷链仓库了。"
墨绿腰封撞进视线时，我半块酥饼卡在喉咙里。玄霄师祖广袖上的银线暗纹正随着灵力流转，霜雪气息混着松香扑面而来。他指尖划过《南华经》泛黄纸页，冰晶在书脊凝成六角形花纹，我盯着他垂落的发梢数到第七根白发，突然发现他今天束发的玉簪是清虚长老上个月丢的那支。
"听说你肚子疼？"
我扑通跪坐在蒲团上的力道，绝对能让前世那个总让我改PPT的秃头主管鼓掌叫好："托师祖洪福，突然就神清气爽了！"袖袋里油纸包抖开的动作行云流水，"新研发的桃花酥，您尝尝？"
玄霄捏起酥饼的姿势像极了董事长签批文件，修长手指在日光下透出玉色。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后山撞见的场景——魔修金丹在他掌心碎成冰渣时，血珠顺着霜白指尖滚落，跟他此刻唇角的酥饼渣诡异地重合了。
"赤芍粉安神效果如何？"
我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案上碧色茶汤正泛起涟漪。这老狐狸居然连清虚长老给我的"灵脉调理秘方"都门儿清，难怪上回药堂长老克扣灵石被他冻掉半边胡子。
"您真是明察秋毫！"我摸出备用的甘草梅子奉上，"赤芍安神，甘草润喉，正配您这盏云雾灵茶。"茶雾氤氲间，他眼底银芒流转如数据流，我仿佛看到上辈子那个用激光眼扫描报销单的财务总监。
广袖带起的寒霜扑在脸上时，我袖中暗藏的留影石己经录到关键帧。玄霄突然倾身逼近，松香混着冰雪气息冻得我睫毛结霜："小碗可知，上个月药圃失窃的九转还魂草......"
"在清虚长老丹炉里炖着呢！"我秒答的速度堪比年终述职，"他老人家改良了配方，说是能中和您寒毒。"袖口暗袋里的留影石微微发烫，上周撞见丹房冒黑烟的画面清晰可循。
玄霄突然低笑出声，震得案上茶盏叮咚作响。我盯着他袖口将凝未凝的冰凌，突然发现那形状像极了上辈子工位上摔碎的星巴克猫爪杯。
"明日酉时，带着你的酥饼来寒潭。"
他广袖拂过时，我袖中突然多了块冰玉令牌。望着檐角融化的冰棱滴滴答答砸在青石板上，我摸出块桂花糖恶狠狠咬下——这破差事跟上辈子陪老板打高尔夫有什么区别！
竹影西斜时，我蹲在灵草园数着新孵的蚯蚓宝宝，青玉壶在师妹手里滋出完美的抛物线。赤尾雀扑棱着落在肩头，喙里还叼着半块酥饼渣。
"师姐......"圆脸师妹期期艾艾蹭过来，"清虚长老说药圃缺人手......"
"跟他说我寒毒入体。"我摸出玄霄给的冰玉令牌晃了晃，令牌上的霜花在夕阳下闪着诡谲的光，"记得把'危在旦夕'西个字说得悲壮些。"
暮色染红紫云藤时，我望着听雪阁方向腾起的冰雾，突然想起玄霄袖口那抹墨绿色。清虚长老书房那盆墨兰，好像己经三天没出现在窗台了.............
当夜我被传唤到清虚长老的洞府。老家伙的银须在夜明珠下泛着青光，像条盘踞在灵石堆里的白鳞蟒。
"玄霄可用了茶点？"他枯枝般的手指叩击着寒玉桌，"明日授剑课，你把这柄秋水剑献给他。"
我盯着剑柄上缠绕的冰蚕丝，突然想起玄霄今日系剑的绦子——分明是能隔绝神识探查的天蛛丝。喉咙里泛起桃花酥的甜腻，我垂首作恭顺状："弟子明白。"
次日演武场上剑气纵横。玄霄握着那柄秋水剑端详片刻，突然转头问我："你觉得此剑如何？"
"剑身清透如月华。"我故意盯着他腰间晃动的流苏，"就是配饰素了些。"
他眼中银芒骤亮，突然挽了个剑花指向我："来试剑。"
秋水剑裹挟着霜气扑面而来时，我本能地往后一仰，整个人像条咸鱼般平拍在地。剑气擦着鼻尖掠过，削断我鬓边一缕青丝。
"反应尚可。"玄霄收剑入鞘，指尖勾起那截断发，"就是身法..."他突然俯身贴近我耳畔，"下次装晕记得闭气。"
我闻到他袖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突然意识到演武场东南角的观星台上，清虚长老的紫檀杖正闪着微光。玄霄的呼吸拂过我耳垂："你说...剑穗缀个银铃可好？"
当夜我蹲在膳房揉面团，玄霄的白袍下摆突然出现在灶台边。他拎着那柄秋水剑，剑穗上果然多了枚镂空银铃。
"本座缺个试药的。"他弹指震落铃铛，里面滚出颗碧色丹丸，"听说你擅长做梅花糕？"
我盯着丹药上熟悉的云纹，突然想起上个月清虚长老让我送去藏经阁的"凝神香"。当时藏书阁顶层的禁制微微发烫，玄霄的冷笑声穿透三重结界："雕虫小技。"
七日后灵兽暴动事件发生时，我正躲在丹房里烤栗子。外头传来弟子的惊呼："护山大阵破了！"
玄霄踹开朱漆门时，我手一抖把糖炒栗子撒了满地。他雪白锦靴碾过焦糖壳，拎起我后衣领就往外掠："你的好师尊把噬魂蛊下在灵宠粮里。"
我们降落在护山大阵的阵眼处，清虚长老正将玉珏按在阵纹上。玄霄突然把我往前一推："去，给你师父奉茶。"
我捧着茶盏的手抖得像筛糠，清虚长老的瞳孔突然缩成竖线："孽徒！你竟敢..."
"师父尝尝新制的八宝茶？"我猛地掀开杯盖，滚烫茶汤泼在他袖口。藏在腕间的银铃突然炸开，玄霄的剑气同时贯穿他丹田。
清虚长老倒地时化作青烟，玄霄剑尖挑起片残破的符纸："替身傀儡？"他突然转头看我，"你早知道？"
我默默掏出怀里的油纸包，三天前本该送去玄霄书房的梅花糕，此刻正散发着傀儡符特有的朱砂味。玄霄突然大笑，震得松枝积雪簌簌而落。他弹指点在我眉心，冰凉的触感顺着经脉游走："明日开始，随我修习《太虚凝冰诀》。"
"能...能躺着练吗？"
他广袖卷着风雪转身，声音里带着未尽的笑意："本座给你特制个寒玉榻..."
护山大阵重新亮起时，我瞥见阵眼处残留的暗红纹路，像极了那日清虚长老洞府里看见的诡秘图腾。玄霄的佩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东南天际有道黑影掠过云层，形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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