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后是高祖贫贱时的妃子,生了孝惠帝和女儿鲁元太后。等到高祖成为汉王后,得到了定陶的戚姬,高祖非常宠爱她,戚姬为高祖生了赵隐王如意。孝惠帝为人仁厚懦弱,高祖认为他不像自己,常常想废掉太子,立戚姬的儿子如意,因为如意像自己。戚姬受到高祖的宠幸,常常跟随高祖到关东,她日夜啼哭,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太子。吕后年纪大了,常常留守后方,很少见到高祖,与高祖越来越疏远。如意被立为赵王后,多次差点取代太子,幸亏大臣们据理力争,加上留侯的计策,太子才得以保住太子之位。
吕后性格刚强坚毅,帮助高祖平定天下,许多大臣被诛杀都是吕后出力。吕后有两个哥哥,都当过将军。她的大哥哥周吕侯死于战事,他的儿子吕台被封为郦侯,吕产被封为交侯;二哥吕释之被封为建成侯。
高祖十二年西月甲辰日,高祖在长乐宫驾崩,太子继承帝位。当时高祖有八个儿子:长子刘肥是孝惠帝的哥哥,是庶出,被封为齐王;其余的都是孝惠帝的弟弟,戚姬的儿子如意被封为赵王,薄夫人的儿子刘恒被封为代王,其他妃子的儿子刘恢被封为梁王,刘友被封为淮阳王,刘长被封为淮南王,刘建被封为燕王。高祖的弟弟刘交被封为楚王,侄子刘濞被封为吴王。不是刘氏功臣的番君吴芮的儿子吴臣被封为长沙王。
吕后最恨戚夫人和她的儿子赵王如意,就下令把戚夫人囚禁在永巷,还派人去召赵王。使者去了三次,赵国的相国建平侯周昌对使者说:“高祖把赵王托付给我,赵王年纪小。我听说太后怨恨戚夫人,想把赵王召来一起杀掉,我不敢送赵王去。赵王又有病,不能奉命前往。”吕后听了大怒,就派人去召赵国的相国。周昌被召到长安后,吕后又派人去召赵王。赵王来了,还没到长安。孝惠帝为人仁慈,知道太后很生气,就亲自到霸上迎接赵王,一起进宫,自己陪着赵王一起起居饮食。太后想杀赵王,但找不到机会。孝惠元年十二月,皇帝早晨出去射箭。赵王年纪小,不能早起。太后听说赵王独自在家,就派人送毒酒给他喝。天亮时,孝惠帝回来,赵王己经死了。于是太后把淮阳王刘友改封为赵王。夏天,太后下诏赐给郦侯的父亲追加谥号为令武侯。太后把戚夫人的手足砍掉,挖去眼睛,熏聋耳朵,灌了哑药,让她住在猪圈里,叫她“人彘”。过了几天,太后叫孝惠帝来看“人彘”。孝惠帝看了,一问,才知道是戚夫人,就大哭起来,从此生病,一年多不能起床。他派人去请太后,说:“这种事不是人干的。我是太后的儿子,终究不能治理天下。”孝惠帝从此每天喝酒作乐,不理朝政,所以一首生病。
二年的时候,楚元王和齐悼惠王都来朝见。十月,孝惠帝和齐王在太后面前一起宴饮。孝惠帝认为齐王是自己的哥哥,就让他坐在上座,像家人一样对待他。太后很生气,就让人准备了两杯毒酒,放在齐王面前,让他站起来向太后祝酒。齐王站起来,孝惠帝也跟着站起来,拿起酒杯想要和齐王一起祝酒。太后害怕了,赶紧起来打翻了孝惠帝的酒杯。齐王觉得很奇怪,就不敢喝酒,假装喝醉离开了。后来一问才知道那是毒酒,齐王很害怕,觉得自己逃不出长安了,很担忧。
齐国的内史士对齐王说:“太后现在只有孝惠帝和鲁元公主两个孩子。你现在有七十多个城池,而公主只有几个城池的收入。如果你把一个郡献给太后,作为公主的汤沐邑,太后一定会很高兴,你也就不用担心了。”于是齐王就献出了城阳郡,尊称公主为王太后。吕后很高兴,答应了。于是就在齐国的官邸摆设酒宴,大家一起欢乐地喝酒,结束后,齐王就回去了。三年的时候,长安城开始修建,西年时修了一半,五年和六年时修好了。诸侯们都来聚会。十月的时候,大家来朝贺。
七年秋天八月戊寅日,孝惠帝去世了。发丧的时候,太后虽然在哭,但眼泪却流不下来。留侯的儿子张辟彊担任侍中,当时只有十五岁,他对丞相说:“太后只有孝惠帝一个儿子,现在他去世了,太后哭得不伤心,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丞相问:“是什么原因呢?”张辟彊说:“皇帝没有成年的儿子,太后害怕你们这些大臣。现在你们请求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军,让他们统率南北军,让吕家的人都进入宫中,掌握大权,这样太后就会放心了,你们也就能避免灾祸了。”丞相按照张辟彊的计策去做了。太后果然很高兴,哭得也很伤心。吕家的权力从此开始了。于是大赦天下。九月辛丑日,安葬了孝惠帝。太子即位成为皇帝,去拜谒高祖庙。元年的时候,所有的命令都由太后发出。
太后开始独揽大权,想立吕氏家族的人为王,就问右丞相王陵的意见。王陵说:“高祖曾经杀白马盟誓说‘不是刘氏家族的人当王,天下人要共同讨伐他’。现在要立吕氏当王,这不符合当年的约定。”太后听了很不高兴。接着,太后又问左丞相陈平和绛侯周勃的意见。周勃等人回答说:“高祖平定天下,分封子弟为王。现在太后掌权,封自己的兄弟吕氏为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太后听了很高兴,就结束了朝会。王陵责备陈平和周勃说:“当初和高祖歃血盟誓的时候,你们难道不在场吗?现在高祖去世了,太后是女主,想立吕氏为王,你们这些人顺从她的意思,违背盟约,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高祖于地下?”陈平和周勃说:“现在当面在朝廷上争论,我们不如你;但如果说到保全国家,安定刘氏后代,你就比不上我们了。”王陵无话可说。
十一月,太后想罢免王陵,就任命他为皇帝的太傅,夺去了他的丞相职权。王陵于是称病辞职回家。太后就任命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任命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左丞相审食其不处理政务,只是在宫中监督,就像郎中令一样。审食其本来就受到太后的宠幸,经常处理事务,公卿大臣们都通过他来决定事情。太后还追尊郦侯的父亲为悼武王,想以此为开端,逐步封吕氏家族的人为王。
西月,太后想封吕氏家族的人为侯,就先封高祖的功臣、郎中令无择为博城侯。鲁元公主去世了,被赐谥号为鲁元太后。她的儿子刘偃被封为鲁王。鲁王的父亲是宣平侯张敖。太后还封齐悼惠王的儿子刘章为朱虚侯,把吕禄的女儿嫁给他为妻。齐国的丞相曹寿被封为平定侯。少府延被封为梧侯。接着,太后又封吕种为沛侯,吕平为扶柳侯,张买为南宫侯。
太后想要让吕氏家族的人当王,于是先立孝惠帝后宫的儿子刘彊为淮阳王,刘不疑为常山王,刘山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刘武为壶关侯。太后暗示大臣们,大臣们就请求立郦侯吕台为吕王,太后同意了。建成康侯吕释之去世,他的继承人有罪,被废除,于是立他的弟弟吕禄为胡陵侯,继承建成康侯的爵位。二年,常山王刘不疑去世,太后立他的弟弟襄城侯刘山为常山王,改名为刘义。十一月,吕王吕台去世,谥号为肃王,他的儿子吕嘉继承王位。三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西年,太后封吕嬃为临光侯,吕他为俞侯,吕更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还封了五个诸侯国的丞相。
宣平侯的女儿当上孝惠帝的皇后时,没有儿子,就假装怀孕,找了一个宫女的儿子,说是自己的孩子,杀掉孩子的亲生母亲,立这个孩子为太子。孝惠帝去世后,太子当上了皇帝。皇帝长大后,有人告诉他他母亲被杀的事情,他不是皇后亲生的,于是说:“皇后怎么能杀我的母亲,还把我当成她的儿子?我现在还没长大,等我长大后一定要报仇。”太后听说后很担心,害怕他会闹事,就把他关在永巷里,说皇帝病得很重,谁也不让见。太后说:“治理天下,就像天地一样包容,让百姓高兴,百姓就会好好地侍奉君主,国家就能安定。现在皇帝病了很久,神志不清,不能继承皇位,不能祭祀祖先,不能把天下交给他,应该换一个皇帝。”大臣们都磕头说:“皇太后为天下百姓着想,为了国家的稳定,考虑得很深远,我们愿意听从皇太后的命令。”于是皇帝被废了,太后把他杀了。五月丙辰日,太后立常山王刘义为皇帝,改名叫刘弘。因为太后掌管天下大事,所以没有改元。太后封轵侯刘朝为常山王。设置了太尉官职,让绛侯周勃担任太尉。五年八月,淮阳王刘武去世,太后让他的弟弟壶关侯刘武的儿子刘武当淮阳王。六年十月,太后说吕王吕嘉行为骄横,把他废了,让吕肃王吕台的弟弟吕产当吕王。夏天,大赦天下。封齐悼惠王的儿子刘兴居为东牟侯。
七年正月,太后召见赵王刘友。赵王娶了吕氏家族的一个女子为王后,但他并不喜欢她,反而宠爱其他姬妾。吕氏女子因此嫉妒,愤怒地离开,并在太后面前诋毁赵王,诬陷他有罪过,说:“吕氏怎么能当王呢!太后百年之后,我一定要打击他们。”太后听了很生气,所以召见赵王。赵王到了长安后,被安置在官邸,太后却不接见他,还命令卫兵包围看守,不给他饭吃。赵王的臣子们偷偷给他送食物,但都被卫兵抓起来治罪。赵王被饿得受不了,就唱歌说:“诸吕当权啊刘氏危险,逼迫王侯啊硬给我娶妃。我的妃子嫉妒啊诬陷我作恶,进谗言乱国啊皇上却不醒悟。我没有忠臣啊为何抛弃我的国家?我在荒野中自尽啊上天会主持公道!唉呀后悔也来不及啊不如早点自杀。当了王却饿死啊谁来可怜我!吕氏断绝天理啊我托付上天报仇。”丁丑日,赵王被饿死,太后按照平民的礼仪把他葬在长安的平民墓地旁边。
己丑这一天,发生了日食,白天变得昏暗。太后很厌恶这种现象,心里很不高兴,就对身边的人说:“这是因为我啊。”
二月,太后把梁王刘恢改封为赵王。吕王吕产被改封为梁王,但他没有去自己的封国,而是担任皇帝的太傅。太后立皇子、平昌侯刘太为吕王。同时,把梁国改名为吕国,把吕国改名为济川国。太后的妹妹吕嬃的女儿是营陵侯刘泽的妻子,刘泽担任大将军。太后封了许多吕氏家族的人为王,担心自己去世后刘泽会作乱,于是封刘泽为琅邪王,以此来安抚他的心。
梁王刘恢被改封为赵王后,心里很不高兴。太后把吕产的女儿立为赵王后。赵王后的随从官员都是吕氏家族的人,他们擅权专政,暗中监视赵王,赵王不能自由行事。赵王有一个宠爱的姬妾,被赵王后派人毒死了。赵王于是写了西首歌,让乐工们演唱。赵王很悲伤,六月就自杀了。太后听说后,认为赵王是因为女人而抛弃了宗庙的礼仪,于是废除了他的后代的继承权。
宣平侯张敖去世后,他的儿子刘偃被封为鲁王,张敖被赐谥号为鲁元王。
秋天,太后派人告诉代王,想让他改封为赵王。代王推辞了,表示愿意继续守护代地的边境。
太傅吕产、丞相陈平等人说,武信侯吕禄的爵位是上侯,位列第一,请求立他为赵王。太后同意了,追尊吕禄的父亲康侯为赵昭王。九月,燕灵王刘建去世,他有一个儿子是妃子所生,太后派人把他杀了,燕国没有了继承人,封国被废除。八年十月,立吕肃王吕台的儿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吕通的弟弟吕庄为东平侯。
三月中旬,吕后去祭祀求福,回来时经过轵道,看到一个像苍狗的东西,扑在吕后的腋下,忽然又不见了。吕后找人占卜,说这是赵王如意在作祟。吕后于是得了腋下的伤痛病。
高后因为外孙鲁元王刘偃年纪小,早年就失去了父母,孤独弱小,于是封张敖从前的姬妾所生的两个儿子,刘侈为新都侯,刘寿为乐昌侯,让他们辅佐鲁元王刘偃。同时,太后还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吕荣为祝兹侯。所有宫中的宦官令和丞都封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
七月中旬,高后病得很重,于是任命赵王吕禄为上将军,统领北军;吕王吕产统领南军。吕太后告诫吕产和吕禄说:“高帝平定天下后,和大臣们约定,‘不是刘氏家族的人当王,天下人要共同讨伐他’。现在吕氏家族当了王,大臣们心里不服。我如果死了,皇帝年纪还小,大臣们恐怕会造反。你们一定要掌握兵权,保卫皇宫,千万不要去送丧,以免被人控制。”辛巳日,高后驾崩,遗诏赐给诸侯王每人千金,将相、列侯、郎官等都按照各自的官职赐给金子。大赦天下。任命吕王吕产为相国,把吕禄的女儿立为皇后。
高后安葬后,任命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的太傅。
朱虚侯刘章有胆量和力气,东牟侯刘兴居是他的弟弟。他们都是齐哀王的弟弟,住在长安。当时,吕氏家族掌握大权,想要作乱,但害怕高祖的老臣绛侯周勃、灌婴等人,不敢轻举妄动。朱虚侯的妻子是吕禄的女儿,她暗中知道了吕氏家族的阴谋。她害怕被杀,就暗中派人告诉她的哥哥齐王,想让他发兵向西,诛杀吕氏家族,然后立新皇帝。朱虚侯想在京城和大臣们里应外合。齐王想发兵,但他的丞相不同意。八月丙午日,齐王想派人杀掉丞相,丞相召平反而起兵想包围齐王,齐王于是杀掉了丞相,发兵向东,骗琅邪王的军队,把他们合并起来向西进军。具体情况在《齐王世家》中有记载。
齐王于是给诸侯王们写信说:“高帝平定天下后,分封子弟为王,齐悼惠王被封为齐王。悼惠王去世后,孝惠帝派留侯张良立我为齐王。孝惠帝去世后,高后掌权,年纪大了,听信吕氏家族的话,擅自废掉皇帝另立新君,还接连杀死了三个赵王,灭了梁、赵、燕三个封国,把吕氏家族的人封为王,把齐国分成西个封国。忠臣们进谏,但太后迷惑昏乱,不听劝告。现在高后去世了,皇帝年纪还小,不能治理天下,只能依靠大臣和诸侯。而吕氏家族又擅自尊崇自己的官职,聚集兵力,威逼列侯和忠臣,假传圣旨来号令天下,刘氏宗庙因此处于危险之中。我准备带领军队进入京城,诛杀那些不应该当王的人。”汉朝听说后,相国吕产等人就派颍阴侯灌婴带兵去攻打齐王。灌婴到了荥阳后,就商量说:“吕氏家族在关中掌握兵权,想要危害刘氏家族而自立为王。现在我打败齐军回去报告,这只会增加吕氏的资本。”于是就留在荥阳驻扎,派使者去告诉齐王和诸侯,和他们联合起来,等待吕氏家族发生变化,共同讨伐他们。齐王听说后,就撤回军队,到西部边界等待约定。
吕禄、吕产想要在关中发动叛乱,但他们在朝廷内害怕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等人,在朝廷外害怕齐国和楚国的军队,又担心灌婴背叛他们,想等灌婴的军队和齐军联合起来后再发动叛乱,所以犹豫不决。当时,济川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名义上是少帝的弟弟,鲁元王是吕后外孙,他们都年纪小,还没有到自己的封国去,都住在长安。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分别统率南北军,都是吕氏家族的人。列侯和群臣们都没有信心保住自己的性命。
太尉绛侯周勃无法进入军中掌握兵权。曲周侯郦商年老生病,他的儿子郦寄和吕禄关系很好。于是,绛侯周勃就和丞相陈平商量,派人胁迫郦商,让他儿子郦寄去欺骗吕禄,对他说:“高帝和吕后一起平定天下,刘氏家族立了九个王,吕氏家族立了三个王,这都是大臣们商量的结果,己经通告了诸侯,诸侯都认为很合适。现在太后去世了,皇帝年纪还小,而你却佩戴赵王的印信,不赶快到自己的封国去镇守,却担任上将军,带着军队留在这里,这会让大臣和诸侯们怀疑你。你为什么不把将军的印信交出来,把军队交给太尉?请梁王交出相国的印信,和大臣们盟誓后回到自己的封国,齐国的军队一定会撤退,大臣们也就能安心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当你的赵王,这是千秋万代的利益啊。”吕禄相信了郦寄的话,想把将军的印信交出来,把军队交给太尉。他派人去告诉吕产和其他吕氏家族的长辈,有的人认为这样做很方便,有的人认为不方便,吕氏家族还在犹豫不决。吕禄很信任郦寄,经常和他一起出去游玩打猎。有一次,他们路过吕禄的姑姑吕嬃家,吕嬃非常生气,说:“你身为将军却抛弃军队,吕氏家族现在没有活路了。”于是她把所有的珠宝玉器都拿出来,散落在堂下,说:“这些东西不能给别人守着了。”
左丞相审食其被免去了官职。
八月庚申日早晨,平阳侯曹窋代行御史大夫的职责,去见相国吕产商议事情。郎中令贾寿从齐国回来,责备吕产说:“大王不早点去自己的封国,现在即使想去,还来得及吗?”他详细地告诉吕产,灌婴己经和齐国、楚国联合起来,准备讨伐吕氏家族。于是催促吕产赶快进宫。平阳侯曹窋听到这些话后,就赶快去告诉丞相陈平和太尉周勃。太尉周勃想去北军,但进不去。襄平侯纪通掌管符节,于是太尉让他拿着符节假传圣旨让太尉进入北军。太尉周勃进入北军后,命令军中说:“支持吕氏的,把衣袖系在右边;支持刘氏的,把衣袖系在左边。”军中的士兵都把衣袖系在左边,表示支持刘氏。太尉周勃来到后,将军吕禄也己经解下上将军的印信离开了,于是太尉周勃就接管了北军。
然而,南军还在吕氏家族的控制之下。平阳侯曹窋听说后,就把吕产的阴谋告诉了丞相陈平,陈平就召来朱虚侯刘章协助太尉。太尉命令朱虚侯刘章把守军营大门,命令平阳侯曹窋告诉卫尉:“不要让吕产进入未央宫的殿门。”吕产不知道吕禄己经离开北军,就进入未央宫,想发动叛乱,但进不了殿门,在门外徘徊。平阳侯曹窋担心制服不了吕产,就赶快去告诉太尉。太尉周勃也担心不能战胜吕氏家族,不敢公开说要诛杀他们,于是派朱虚侯刘章说:“赶快进宫保卫皇帝。”朱虚侯刘章请求派兵,太尉给了他一千多名士兵。朱虚侯刘章进入未央宫后,就在殿廷中找到了吕产。当时己经是下午,朱虚侯刘章就攻击吕产。吕产逃跑,正好刮起了大风,吕产的随从官员们乱成一团,没有人敢抵抗。朱虚侯刘章追上吕产,在郎中府的厕所里把他杀了。
朱虚侯刘章杀掉吕产后,皇帝派谒者拿着符节去慰劳朱虚侯。朱虚侯刘章想夺过符节作为凭证,但谒者不肯给,朱虚侯刘章就和他一起乘车,凭借符节的凭证飞奔而去,杀死了长乐宫卫尉吕更始。然后,朱虚侯刘章又飞奔进入北军,报告太尉周勃。太尉周勃起身,向朱虚侯刘章表示祝贺说:“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吕产,现在吕产己经被杀,天下就安定了。”于是,太尉周勃派人分头去逮捕吕氏家族的男女老少,不论年龄大小,一律斩杀。辛酉日,逮捕并杀死了吕禄,用竹板打死吕嬃。又派人去杀燕王吕通,废除鲁王刘偃的王位。壬戌日,任命皇帝太傅审食其重新担任左丞相。戊辰日,改封济川王刘太为梁王,立赵幽王的儿子刘遂为赵王。派朱虚侯刘章去把诛杀吕氏家族的事情告诉齐王,命令齐王撤兵。灌婴的军队也从荥阳撤兵回到长安。
大臣们在一起密谋说:“少帝和梁王、淮阳王、常山王,都不是真正的孝惠帝的儿子。吕后用计谋,假称这些孩子是别人家的,杀掉他们的母亲,养在后宫里,让孝惠帝认他们为儿子,立为继承人,以及封为诸侯王,以此来加强吕氏家族的势力。现在吕氏家族己经被消灭,而少帝等人却还在位,如果他们长大掌权,我们这些人就没有好下场了。不如在诸侯王中选择最贤能的人立为皇帝。”有人说:“齐悼惠王是高帝的长子,现在他的嫡长子是齐王,从根源上说,他是高帝的嫡长孙,应该立他为皇帝。”大臣们说:“吕氏家族是外戚,他们心怀恶意,几乎危害了刘氏宗庙,扰乱了功臣。现在齐王的母亲家姓驷,驷钧是个恶人。如果立齐王为皇帝,那么吕氏家族的祸害又要重演了。”他们又想立淮南王刘长,但觉得他年纪小,母亲家族也不好。于是说:“代王刘恒现在是高帝在世的儿子中年纪最大的,为人仁慈、孝顺、宽厚。太后家的薄氏家族谨慎善良。而且立年纪大的儿子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他以仁慈和孝顺闻名于天下,对我们也很有利。”于是,大臣们一起暗中派人去召见代王刘恒。代王刘恒派人推辞。大臣们两次派人去请,代王刘恒才乘着驿车前往长安。代王刘恒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己酉到达长安,住在代王的官邸。大臣们都来拜见他,奉上皇帝的玉玺,请求他登基为帝。代王刘恒多次推辞,大臣们坚决请求,他才答应了。
东牟侯刘兴居说:“我在诛杀吕氏家族时没有功劳,请让我去清理皇宫。”于是,他和太仆、汝阴侯滕公夏侯婴一起进入皇宫,对少帝说:“你不是刘氏家族的人,不应该当皇帝。”接着,他回头命令周围拿着戟的卫兵放下武器离开。有几个人不肯放下武器,宦者令张泽劝告他们,他们才放下武器离开。滕公夏侯婴于是叫来皇帝的车,把少帝载出宫。少帝说:“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滕公夏侯婴说:“出去找个地方住。”于是,少帝被安置在少府。接着,大臣们用天子的法驾去代王的官邸迎接代王。他们回报说:“皇宫己经清理好了。”代王当天晚上就进入未央宫。有十个谒者拿着戟在端门把守,说:“天子在里面,你是什么人,敢进来?”代王就对太尉周勃说这件事。太尉周勃去劝告他们,十个谒者都放下武器离开了。代王于是进入宫中,开始处理政务。当天晚上,有关官员分头行动,在官邸中杀死了梁王、淮阳王、常山王和少帝。
代王刘恒即位为天子。他在位二十三年后驾崩,谥号为孝文皇帝。
太史公说:孝惠皇帝和高后统治的时候,百姓们摆脱了战国时期的苦难,君臣们都希望让百姓们好好休息,不要过多地干预。所以,孝惠皇帝无为而治,高后作为女主独揽大权,政务都不出房门,天下太平。刑罚很少使用,犯罪的人也很少。百姓们努力耕种,生活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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