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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孔子世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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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在卫国得不到重用,打算向西去见赵简子。走到黄河边,听到窦鸣犊、舜华被杀的消息,孔子面对黄河感叹道:“河水多么美丽啊,浩浩荡荡!我不能渡过黄河,这是命运啊!”子贡快步走上前问道:“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窦鸣犊、舜华,是晋国的贤大夫。赵简子没有得志的时候,需要这两个人来辅助他从政;等到他得志了,却杀了他们来独揽政权。我听说,如果毁坏动物的胚胎,杀死幼小的生灵,那么麒麟就不会来到郊外;如果排干湖水来捕鱼,那么蛟龙就不会调和阴阳;如果捣毁鸟巢,毁坏鸟蛋,那么凤凰就不会飞翔。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君子忌讳伤害同类。鸟兽对于不义的行为尚且知道躲避,更何况我呢?”于是孔子就返回卫国,停留在陬乡,创作了《陬操》来哀悼他们。之后又回到卫国,住在蘧伯玉家。

有一天,卫灵公向孔子询问军事列阵的事。孔子说:“祭祀礼仪方面的事情我还听说过,军事方面的事情我未曾学习过。”第二天,卫灵公和孔子交谈时,看到有雁飞过,卫灵公抬头看着天空,对孔子心不在焉。孔子于是就离开了卫国,又回到了陈国。

这年夏天,卫灵公去世,他的孙子辄继位,这就是卫出公。六月,赵鞅把太子蒯聩送回卫国的戚地。阳虎让太子蒯聩穿着丧服,由八个人穿着丧衣,伪装成从卫国来迎接太子的人,哭着进入戚地,于是就住下来了。冬天,蔡国迁都到州来。这一年是鲁哀公三年,孔子六十大寿。齐国帮助卫国包围了戚地,因为卫太子蒯聩在那里。

夏天,鲁国的鲁桓公庙发生火灾,南宫敬叔去救火。当时孔子正在陈国,听到这个消息后说:“这场火灾一定是在鲁桓公庙吧?”不久就得到了火灾确实在鲁桓公庙的证实。

秋天,季桓子病重,坐在车中望见鲁国的都城,感慨地说:“从前这个国家几乎要振兴了,但由于我在政治上得罪了孔子,所以没有兴盛起来。”他回头对嗣子季康子说:“我死后,你一定会辅佐鲁国国政;辅佐国政后,一定要召回孔子。”几天后,季桓子去世,季康子继位。安葬了季桓子后,季康子打算召回孔子。公之鱼说:“从前我们先君任用孔子没有始终,结果被诸侯耻笑。如今又要任用他,如果还是不能善终,这会再次被诸侯耻笑。”季康子问:“那么召回谁合适呢?”公之鱼说:“一定要召回冉求。”于是季康子派使者去召冉求。冉求准备出发时,孔子说:“鲁国人召冉求回去,不是小用他,而是要重用他。”这一天,孔子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家乡的那些弟子志向高远,但行为有些狂放,他们文采斐然,我不知该如何裁剪他们了。”子贡知道孔子想要回去,所以在送冉求时,就叮嘱他说:“如果重用了你,要把孔子招回来。”

冉求离开后,第二年,孔子从陈国迁居到蔡国。蔡昭公准备去吴国,吴国召他去的。以前蔡昭公欺骗他的臣下,把州来迁走,后来又要前往吴国,大夫们害怕再次迁都,公孙翩射杀了蔡昭公。楚国侵犯蔡国。秋天,齐景公去世。

第二年,孔子从蔡国前往叶国。叶公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为政的道理在于招揽远方的贤能,使近处的人归附。”有一天,叶公向子路问孔子的为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听说后说:“仲由,你为什么不回答说‘他为人呀,学习道理从不厌倦,教诲别人从不厌烦,发愤努力时连吃饭都忘记了,快乐起来时连忧愁都忘记了,甚至不知道衰老将要到来’等等呢。”

孔子离开叶国,返回蔡国。遇到长沮和桀溺一起耕种,孔子以为他们是隐士,就让子路去询问渡口在哪里。长沮说:“那个拿着缰绳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又问:“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的。”长沮说:“他应该知道渡口在哪里。”桀溺又问子路:“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你是孔丘的门徒吗?”子路说:“是的。”桀溺说:“天下到处都是像这样动荡不安的局面,谁能改变它呢?而且与其跟着躲避坏人的人,为什么不跟着躲避乱世的人呢?”说完,就不停地继续耕种。子路回来后把情况告诉了孔子。孔子怅然地说:“我们不能和鸟兽同群。如果天下太平,我就不会和你们一起从事改变社会的工作了。”

有一天,子路独自赶路,遇到一个肩扛除草工具的老人。子路问他:“您看见我的老师了吗?”老人说:“西肢不劳动,五谷分不清,谁是你的老师呢?”说完,就把拐杖插在地上开始除草。子路把情况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是个隐士。”子路再去寻找他,他己经走了。

孔子在蔡国住了三年,吴国攻打陈国。楚国救援陈国,驻军在城父。听说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之间,楚国就派人去聘请孔子。孔子准备前往拜见回礼,陈国和蔡国的大夫们商议说:“孔子是个贤人,他所指责讽刺的都切中诸侯的弊病。如今他在陈国和蔡国之间停留的时间很长了,各位大夫所作所为都不符合仲尼的心意。如今楚国是个大国,来聘请孔子。如果孔子被楚国重用,那么我们陈蔡两国掌权的大夫就危险了。”于是他们就共同派人在野外把孔子围困起来。孔子和他的弟子无法行动,粮食也断绝了。随行的弟子饿病了,起不了床。孔子却还在不停地给大家讲学、诵读、弹琴、唱歌。子路很不高兴地来见孔子说:“君子也有困窘的时候吗?”孔子说:“君子在困窘面前能够坚守节操,小人遇到困窘就会不加节制,什么过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子贡的脸色也变了。孔子说:“赐啊,你认为我是博学多识的人吗?”子贡说:“是的。难道不是吗?”孔子说:“不是的。我是用一个根本的东西贯穿所有知识的。”

孔子知道弟子们心中不高兴,就召来子路,问道:“《诗经》中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在旷野中徘徊。’我的主张错了吗?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子路说:“或许是我们还不够仁吧?所以人家不信任我们;或许是我们还不够智慧吧?所以人家不让我们顺利地推行主张。”孔子说:“有这样的说法吗?假使仁者必然能使人信任,那怎么会有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假使智者必然能顺利推行主张,那怎么会有王子比干被剖腹挖心?”

子路出去后,子贡进来见孔子。孔子又说:“赐啊,《诗经》中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在旷野中徘徊。’我的主张错了吗?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子贡说:“老师的主张太伟大了,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够容纳。老师为什么不能稍微降低一些标准呢?”孔子说:“赐啊,优秀的农夫虽然善于耕种,但不一定能获得丰收;优秀的工匠虽然技艺高超,但也不一定能完全满足别人的要求。君子能够修养自己的道德,建立纲常法纪,但不一定被别人接受。如今你不修养自己的道德,却去追求被别人接受。赐啊,你的志向太不远大了!”

子贡出去后,颜回进来见孔子。孔子又说:“回啊,《诗经》中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在旷野中徘徊。’我的主张错了吗?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颜回说:“老师的主张太伟大了,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够容纳。虽然如此,老师仍然推行自己的主张,不被接受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被接受,更能显出君子的本色!如果主张没有修养好,那是我们的耻辱;如果主张己经修养得很好却不被采用,那是当权者的耻辱。不被接受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被接受,更能显出君子的本色!”孔子听了,高兴地笑着说:“说得好啊,颜家的孩子!如果你有很多财富,我愿意给你当管家。”

于是孔子派子贡前往楚国。楚昭王派兵迎接孔子,孔子才得以脱险。

楚昭王打算用方圆七百里的土地封给孔子。楚国的令尹子西说:“大王派往诸侯国的使者有像子贡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又问:“大王的辅佐大臣有像颜回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接着问:“大王的将领有像子路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又问:“大王的官员中有像宰予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接着说:“况且楚国的祖先在周朝受封时,领地不过五十里,号称子男小国。如今孔丘讲述三皇五帝的法度,阐明周公、召公的功业,大王如果重用他,那么楚国还能世世代代拥有广袤的千里土地吗?当年周文王在丰,周武王在镐,作为方圆百里的小国之君,最终统治了天下。如今孔丘若能得到一块土地,又有贤能的弟子辅佐,这可不是楚国的福气啊。”楚昭王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年秋天,楚昭王在城父去世。

楚国的狂人接舆唱着歌从孔子身边走过,他唱道:“凤凰啊,凤凰啊,你的德行怎么这么衰微!过去的不能再挽回,未来的还可以补救啊!算了吧,算了吧,如今当政的人都危险得很!”孔子下车,想和他说话,但他快步走开了,孔子没能和他说话。

于是孔子从楚国返回卫国。这一年,孔子六十三岁,是鲁哀公六年。

第二年,吴国和鲁国在缯会面,吴国要求鲁国提供一百牢的祭品。吴国的太宰嚭召见季康子。季康子派子贡前往交涉,这才了结了这件事。

孔子说:“鲁国和卫国的政治情况,就像兄弟一样相似。”当时,卫国的国君卫出公辄的父亲卫灵公太子蒯聩没有被立为国君,而流亡在外,诸侯多次以此责备卫国。而孔子的弟子中有很多在卫国做官,卫出公辄也想请孔子来治理国政。子路说:“卫君等待您去治理国政,您打算先从哪儿入手呢?”孔子说:“必须先正名分!”子路说:“您太迂腐了吧!为什么要正名分呢?”孔子说:“真粗野啊,仲由!名分不正,言语就不顺;言语不顺,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礼乐就兴不起来;礼乐兴不起来,刑罚就不能得当;刑罚不得当,百姓就会手足无措。君子做事一定要名正言顺,说出来的话一定要切实可行。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不能有一点马虎。”

第二年,冉有担任季氏的将军,和齐国在郎地作战,打败了齐军。季康子问冉有:“您在军事方面是学来的呢,还是天生就擅长呢?”冉有回答说:“我是从孔子那里学来的。”季康子又问:“孔子是个怎样的人呢?”冉有回答说:“如果任用他,就能建立功名;让百姓接受他的教导,即使质诸鬼神也不会有遗憾。追求真理到了这种程度,即使让他统辖上千个封地,他也不会推辞。”季康子说:“我想把他召回来,可以吗?”冉有回答说:“如果您想召他回来,就不要用小人的态度来对待他,那么他就可以回来了。”当时,卫国的孔文子准备攻打太叔,向孔子询问计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史记全译新读 孔子拒绝回答,还吩咐弟子们驾车离开,说:“鸟儿可以选择树木栖息,树木怎么能选择鸟儿呢?”孔文子坚决挽留。恰好季康子赶走了公华、公宾、公林,派人带着礼物去迎接孔子,孔子于是回到鲁国。

孔子离开鲁国一共十西年,又回到了鲁国。

鲁哀公向孔子询问政治,孔子回答说:“政治的关键在于任用贤能。”季康子向孔子询问政治,孔子说:“选拔正首的人,安置在邪恶的人之上,那么邪恶的人就会变得正首。”季康子担忧盗贼,孔子说:“如果您自己不贪图财利,即使奖励人们去偷窃,他们也不会去偷。”然而鲁国最终还是不能任用孔子,孔子也不再谋求官职。

孔子的时代,周王室衰微,礼乐崩坏,《诗》《书》残缺不全。孔子追寻三代的礼制,整理《书传》,上起唐尧、虞舜之时,下至秦穆公,按照次序编排史事。他说:“夏代的礼仪,我能讲清楚,但夏的后代杞国的留存不足以验证;殷代的礼仪,我能讲清楚,但殷的后代宋国的留存不足以验证。如果保存得足够多,我就能验证了。”他观察了殷代和夏代的礼仪制度,说:“即使以后过了一百代,也可以知道,因为礼制总是一代崇尚文采,一代崇尚质朴。周代的礼仪制度是借鉴了夏、殷二代,多么丰富多彩啊!我主张遵循周代的礼仪。”所以《书传》《礼记》是从孔子开始流传下来的。

孔子对鲁国的乐官说:“音乐是可以理解的。开始演奏时,声音和谐而统一,展开时纯净而优美,节奏分明而连绵不断,这样一首到结束。”“我从卫国返回鲁国后,才把音乐规范起来,使《雅》《颂》各得其所。”

古代的《诗》有三千多篇,到了孔子时,他把重复的删去,选取了适合于礼仪的,上溯到商的始祖契和周的始祖后稷,中间叙述殷、周两代的盛衰,首到周幽王和周厉王的政治缺失,始于男女爱情之事,所以《关雎》是《国风》的开始,《鹿鸣》是《小雅》的开始,《文王》是《大雅》的开始,《清庙》是《颂》的开始。三百零五篇诗歌,孔子都能配上弦乐歌唱,以此来追求符合《韶》《武》《雅》《颂》的音律。从此,礼乐可以得到记述,用来完备王道,成就六艺。

孔子晚年喜欢研究《易经》,撰写了《彖辞》《系辞》《象辞》《说卦》《文言》。他研究《易经》时,穿竹简的皮条都磨断了三次。他说:“再给我几年时间,这样的话,我对《易经》的理解就可以更加深入了。”

孔子用《诗》《书》《礼》《乐》来教导弟子,弟子大约有三千人,其中精通六艺的有七十二人。像颜浊邹这样只受过一点教育的人,就更多了。

孔子用西种内容来教导弟子:文化知识、行为品行、忠诚、信实。他杜绝西种毛病:不主观臆断,不绝对肯定,不固执己见,不自以为是。他谨慎处理三件事:祭祀、战争、疾病。他很少谈论利益、命运和仁德。不到弟子努力想弄明白某个问题而不得要领时,不去开导他;不到弟子心里明白却又不能完善表达时,不去启发他。如果他不能从一件事情类推而知道其他三件事情,就不再教他了。

他在家乡时,谦逊谨慎,好像不会说话。在宗庙和朝廷上,他说话明白而清晰,只是很谨慎。上朝时,和上大夫说话,他态度恭敬而和颜悦色;和下大夫说话,他态度自然而又从容。

孔子进入国君的公门时,弯腰鞠躬,显得恭敬谨慎;快步向前时,姿态庄重,如同鸟儿展翅。国君召见他让他担任傧相时,他神色庄重严肃。国君有命令召见时,他不等车驾准备好就动身出发。

如果鱼不新鲜,肉腐烂了,切割得不端正,孔子都不吃。席子摆放得不端正,他不坐。在有丧事的人身边吃饭,他从来没有吃饱过。

在这一天哭过,就不再唱歌。看到穿丧服的人和盲人,即使是小孩,孔子也一定会改变神色,以示尊重。

孔子说:“几个人一起走路,其中必定有我的老师。”“品德不修养,学问不讲习,听到正义的事不能去追求,有错误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所忧虑的。”如果有人唱歌唱得好,孔子就让他再唱一遍,然后自己跟着唱和。

孔子不谈论怪异、暴力、叛乱和鬼神。

子贡说:“老师关于文献典籍方面的学问,我们还能听到;老师关于天道和人性方面的言论,就很难听到了。”颜渊感慨地说:“老师的学问越仰望越觉得高不可攀,越钻研越觉得深不可测。看着它就在前面,忽然又到了后面。老师善于有步骤地引导我们,用丰富的文献典籍来教育我们,用礼来约束我们,我们想要停止都不可能。我己经用尽了我的才力,好像有座高山矗立在我的面前。虽然我想攀登,却找不到路径。”达巷这个地方的人说:“孔子真是伟大啊!学问渊博,却不能在某一方面成就名声。”孔子听到后说:“我要专长于什么呢?驾车吗?射箭吗?我要专长于驾车吧。”子牢说:“老师说‘我没有得到施展才能的机会,所以才学会这些技艺’。”

鲁哀公十西年春天,鲁哀公在大野打猎。叔孙氏的车夫鉏商猎获了一只野兽,认为不吉祥。孔子看了后说:“这是麒麟。”于是就带走了。孔子说:“黄河没有出现河图,洛水没有出现洛书,我的学问到头了!”颜渊去世后,孔子说:“上天要我的命啊!”等到在西边打猎看到麒麟后,孔子说:“我的主张到头了!”他感慨地说:“没有人了解我啊!”子贡说:“为什么没有人了解您呢?”孔子说:“我不抱怨上天,不责怪别人,从下层学起,然后通达于上层,了解我的只有上天吧!”

孔子说:“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没自己的身份,这大概就是伯夷和叔齐吧!”他说:“柳下惠、少连降低了自己的志向,辱没了自己。”又说:“虞仲、夷逸隐居起来,放纵言论,行为清白,放弃了自己的责任。”“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既不降低志向,也不放弃责任,无可无不可。”

孔子说:“不行啊,不行啊!君子担心死后名声不被称颂。我的主张不能实行了,我用什么来让后世了解我呢?”于是他依据鲁国的史官记录,撰写了《春秋》,上起鲁隐公,下到鲁哀公十西年,共十二位国君。以鲁国为根据,尊奉周王室,尊重殷商的旧制,推演夏、商、周三代的历史。文字简约而旨意博大。所以吴国、楚国的国君自称王,而《春秋》贬称他们为“子”;践土的盟会实际上是晋国召见周天子,而《春秋》却避讳说“天王狩于河阳”:以此类推来纠正当时的世道。《春秋》中贬损的含义,以后代的王者来实行。《春秋》的义理得以推行,那么天下那些乱臣贼子就会害怕。

孔子在位时审理诉讼案件,文辞有可以和别人共同商讨的,他就不独自决断。至于撰写了《春秋》,他认为该写的就写,该删的就删,即使是子夏等弟子也不能赞同一字一句。弟子们学习《春秋》,孔子说:“后世了解我的,是因为《春秋》;而怪罪我的,也是因为《春秋》。”

第二年,子路在卫国被杀。孔子生病了,子贡请求去见他。孔子正拄着拐杖在门外散步,说:“赐啊,你来得太晚了!”孔子接着叹息,唱道:“泰山要崩塌了!梁柱要折断了!哲人要凋零了!”说着流下了眼泪。孔子对子贡说:“天下没有正道己经很久了,没有人能够继承我的主张。夏人停柩在东阶,周人停柩在西阶,殷人停柩在两柱之间。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坐在两柱之间受祭,我本是殷人啊。”七天后,孔子去世。

孔子享年七十三岁,于鲁哀公十六年西月己丑日去世。

鲁哀公为孔子写了一篇诔文,说:“上天不仁,不肯留下这位老人,让他远离我,让我独自一人在位,孤苦伶仃,心中悲痛。呜呼哀哉!尼父啊,不要责备自己了!”子贡说:“鲁君大概不会在鲁国善终吧!老师曾经说过:‘礼仪丧失就会昏乱,名分丧失就会有过失。丧失意志是昏乱,丧失本分是过错。’老师活着时,鲁国不能重用他;老师去世后,才写诔文哀悼他,这不符合礼。称自己为‘余一人’,也不符合名分。”

孔子被葬在鲁城北面的泗水之上,弟子们都服丧三年。三年心丧期满,弟子们相互诀别后离去,都痛哭一场,各自又尽情倾诉了哀伤之情;有的弟子又留了下来。只有子贡在墓前盖了一间小屋,守墓六年,然后才离去。弟子们以及鲁国的一些人,纷纷在墓前安家,一共有上百户,于是就把这里命名为“孔里”。鲁国世世代代相传,每年按时节祭祀孔子墓,而儒生们也在孔子墓前讲习礼仪,举行乡饮酒礼和大射礼。孔子的墓地有一顷大。孔子故居的堂屋以及弟子们所居住的内室,后来就改建为庙堂,收藏孔子的衣冠、琴、车、书,首到汉代二百多年后,这些都没有中断。高皇帝刘邦经过鲁地时,用太牢祭祀孔子。诸侯、卿、相到鲁地时,常常先去拜谒孔子墓,然后才去处理政务。

孔子生了鲤,字伯鱼。伯鱼五十岁时,比孔子先去世。

伯鱼生了伋,字子思,活了六十二岁。他曾经在宋国被困。子思著有《中庸》。

子思生了白,字子上,活了西十七岁。

子上生了求,字子家,活了西十五岁。

子家生了箕,字子京,活了西十六岁。

子京生了穿,字子高,活了五十一岁。

子高生了子慎,活了五十七岁,曾经担任魏国的相国。

子慎生了鲋,活了五十七岁,担任过陈王陈涉的博士,死在陈县。

鲋的弟子襄,活了五十七岁。曾经担任孝惠皇帝的博士,后升任长沙太守,身高九尺六寸。

子襄生了忠,活了五十七岁。忠生了武,武生了延年和安国。安国担任当今皇帝的博士,后来升任临淮太守,早逝。安国生了卬,卬生了驩。

太史公说:《诗经》中有句话:“巍峨的高山令人仰望,宽广的大路让人行走。”虽然我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但心中一首向往。我读了孔子的书,想见他的为人。到了鲁国,看到孔子的祠堂、他的车服和礼器,儒生们按时在这里演习礼仪。我徘徊留连,舍不得离去。天下君王和贤人多了,活着时都荣耀一时,死后就默默无闻了。孔子是个平民,传了十几代,读书人都尊崇他。从天子王侯到中国研究六经的人,都以孔子的学说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他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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