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别呛着。"林羽尘的声音近在耳畔。
苏小悠艰难地咽下几口温水，喉间冰凉的触感让她短暂地清醒过来。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林羽尘的面容在水雾中晃动——他眉心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薄唇抿得发白，连下颌线都绷得锋利。
"林..."她刚想开口，一股腥甜却突然涌上喉头。
剧烈的咳嗽像暴风般席卷而来，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在发疼。
她不得不蜷缩起身子，手指死死揪住被褥，指节都泛出青白。
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喉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朦胧中感觉到林羽尘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靠在他怀中。
他掌心贴在她后背的力道温暖而坚定，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拭去她唇角溢出的血丝。苏小悠透过泪光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里面盛着的，是她瞧不明的情感。
林羽尘迅速将她放平，从旁边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把药喝了。"
那药汁散发出的苦涩气味让苏小悠本能地别开脸："不要...太苦了..."
"不喝药怎么会好？"林羽尘的语气不容拒绝，"一滴不许剩。"
苏小悠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像只不情愿的小猫般扁了扁嘴。
她湿漉漉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脆弱的阴影，却还是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啊——"她极轻地张开嘴，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
这个动作牵动了干裂的唇纹，渗出细细的血珠。
林羽尘的指尖顿了一下，药匙边缘轻轻碰触她的下唇，苦涩的药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她下意识皱起鼻子，喉间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却始终没有合上嘴。
沾着药汁的唇瓣在烛光下泛着水色，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颤动。
一滴药汁顺着嘴角滑落，立刻被他用帕子拭去，粗粝的布料过她发烫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药汁入口的瞬间，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好苦！比老乞丐熬的还苦十倍！"
"良药苦口。"林羽尘递给她一块蜜饯，"含着这个去苦味。"
苏小悠急急地将蜜饯含入口中，甜腻的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喉间残留的苦涩。
她像只餍足的猫儿般微微眯起眼睛，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随着药效上涌，她的意识又开始涣散，脑袋不自觉地歪向一侧，脸颊蹭过绣着忍冬纹的枕面。
半梦半醒间，一抹凉意温柔地抚过她的面颊。
沾了冷水的帕子轻轻拭去她额角的细汗，又顺着脖颈的曲线滑下，带走黏腻的热度。
那动作极轻，每当帕子变温，那双手就会短暂离开，随后带着新的凉意归来。
水珠偶尔沿着她的锁骨滑落，很快又被细致地拭去。
在混沌的梦境边缘，她恍惚听见铜盆中水花轻溅的声音，布料拧干时滴落的水声，还有那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这些细碎的声响交织成网，将她温柔地包裹。
不知第几次被凉意唤醒时，她费力地掀开眼帘，朦胧中看见林羽尘低垂的侧脸被烛光镀上金边，他修长的手指正将帕子折成新的方角，指节处还沾着未干的水光。
苏小悠在衾被间不安地扭动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梦境像漆黑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又变回了那个蜷缩在街角的小乞丐，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单薄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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