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的黑暗浓得化不开，远处灯笼的微光怎么也够不着。她赤着脚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奔跑，可每一条巷子都长得没有尽头。
"别走...求求你们..."
破碎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纤白的手指死死攥紧被褥，指节泛出青白。
她在梦中胡乱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抓住什么即将消逝的温暖。
突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稳稳握住了她颤抖的指尖。
那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薄茧，将她冰凉的手指整个包裹。
"我在这里。"林羽尘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盏突然亮起的灯。
他坐在床沿的身影在纱帐上投下坚实的轮廓，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汗湿的额发。
苏小悠的啜泣声渐渐平息，但仍旧紧握着那只手不肯松开。
那声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苏小悠立刻紧紧抓住那只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将那只手拉到胸前抱住，生怕一松开就会消失。林羽尘叹了口气，索性靠在床头，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当作救命稻草般抱在胸前。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少女睫毛上未干的泪珠，也照见医者眼中从未示人的温柔。
"别走..."她含糊地呢喃着。
"我不走。"那个声音温柔地回应。
得到承诺，苏小悠终于平静下来，再次沉入无梦的睡眠。
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青灰色的晨光透过窗纸，在床榻边描摹出朦胧的轮廓。
林羽尘保持着这个姿势一整夜，后背己经僵硬得发疼。他垂眸看着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掌——苏小悠的指尖仍死死缠着他的手指，像藤蔓缠绕着唯一的依靠。
他试着轻轻抽动手指，才刚挪动半寸，睡梦中的少女立刻有了反应。
她秀气的眉头拧成小小的结，鼻翼微微翕动，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嗯——"。那声音又软又糯，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痕。
林羽尘哑然失笑，只得重新坐稳。
晨光渐渐明亮，照见苏小悠睡得泛红的脸颊，也照见他衣袖上被泪水浸湿的痕迹。
窗外早起的雀儿开始啼叫，而屋内只余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和他无奈又宠溺的叹息。
林羽尘无奈，只好继续坐着。
他低头看着苏小悠烧得通红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这个在街头摸爬滚打的小乞丐，不知何时己经牵动了他的心弦。
"林公子？"门外传来老郎中赵岐的声音，"老夫来给小姑娘诊脉。"
林羽尘这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掰开苏小悠紧握的手指。
她的指尖因整夜的用力而微微泛白，在脱离他掌心的瞬间还不甘心地蜷缩了一下。
他迅速将软枕塞进她空落落的掌心，少女这才在梦中发出满足的呓语，将脸颊贴上去蹭了蹭。
晨露的湿气随着推开的门扉漫进来。
站在院中的赵岐大夫须发如雪，肩上还披着赶路时的蓑衣。
老人拄着乌木拐杖，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和蔼笑容："林小子，听说你这里收了个小病号？"
林羽尘侧身让开时，袖口处几道被攥出的褶皱格外显眼。
赵岐瞥见他眼下的青黑，了然地捋了捋胡须。
老大夫跨过门槛时，药箱里传来熟悉的当归香气，拐杖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偷听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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