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她问，注意到窗外己是黄昏。
"三天西夜。"林羽尘接过空杯子，"饿了吗？我熬了粥。"
苏小悠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抓住林羽尘的手："你一首在这里？"
林羽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去端粥。"
不一会儿，林羽尘端着个青瓷小碗回来，碗中腾起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
鸡茸粥熬得浓稠适中，金黄的油星浮在表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苏小悠眼巴巴地望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可当她试图抬手时，手臂却像灌了铅似的，刚抬起寸许就无力地跌回被面上。
林羽尘眸光一软，撩起衣摆在床沿坐下。
他舀起半勺粥，在碗边轻轻刮去多余的汤汁，又凑到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她嘴边。
苏小悠乖顺地张嘴，温热的粥滑入喉间，久违的鲜美滋味让她眼眶发酸。
米粒熬得开花，鸡茸细如丝絮，每一口都恰到好处地温暖着她空荡荡的胃袋。
偶尔有米汤沾在她唇角，林羽尘便用帕子轻轻拭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好吃..."苏小悠满足地眯起眼睛，"比街上的鸡粥还好吃！"
林羽尘嘴角微扬："慢点，别噎着。"
阳光透过窗纱，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苏小悠怔怔望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他执勺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烫伤，红痕还未完全消退。
一碗粥见底，苏小悠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她好奇地打量着林羽尘疲惫的面容："你真的守了我三天啊？"
"嗯。"
"为什么？"苏小悠歪着头，"我不过是个小乞丐..."
林羽尘放下碗，认真地看着她："在我眼里，你从来不只是个小乞丐。"
苏小悠的心尖突然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软。
她慌忙垂下眼帘，盯着锦被上纠缠的并蒂莲纹样，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将布料揉出细小的褶皱。
粥碗见底时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耳根烫得厉害。
余光里，林羽尘的衣摆还搭在床沿，月白色的料子上沾着几点药渍，却莫名让她想起那日他抱着自己时，衣襟间清冽的松木香。
"还要么？"他低声询问时，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苏小悠摇摇头，却始终不敢抬眼。
她感觉有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耳畔，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让她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藏在被下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飞来两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地吵闹。
苏小悠盯着被面上被自己绞出的漩涡，忽然希望这场病永远不要好起来。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个...谢谢你。"她小声说。
林羽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必言谢。再休息会儿吧。"
苏小悠乖乖躺下，却拉着林羽尘的衣袖不放："你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林羽尘微微颔首，在床边的圈椅里坐下。
椅背上的雕花抵着他的肩胛骨，竟让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三日来第一次正经坐下。
苏小悠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唇角还沾着一点粥渍，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他下意识伸手想擦，又在半途停住，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待确认她睡熟后，他才踮着脚尖退出房门。
竹帘落下时发出细碎的声响，惊动了檐下打盹的夜莺。
院中的空气带着夜露的清凉，他仰头深深吸气，任由月光洗去满身药香。
三天来绷得像弓弦的神经终于松懈，脚步竟有些虚浮，仿佛踩在云絮里。
石阶上的青苔沾了夜露，在他布鞋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林羽尘摊开手掌，月光在掌纹间流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额头的温度。
一种奇异的暖意突然从心口漫开，像是有蝴蝶在胸腔里振翅，让他不得不按住心口。
这陌生的情愫来得突然，却并不令人抗拒，反倒像一味迟来的解药，冲淡了连日来的苦涩。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院中站了许久。
回身望向那扇透着微光的窗棂，忽然觉得今夜月色格外温柔，连带着青石板上摇曳的竹影，都成了值得珍藏的风景。
屋内，苏小悠翻了个身，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梦呓般呢喃着一个名字："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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