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吃。"林羽尘把粥碗推到苏小悠面前。
粗瓷碗里的粥水清得能照见人影，米粒稀疏得像星子。苏小悠捧碗的指尖被热气熏得发红，呵出的白雾与粥的热气交融。林羽尘把自己碗里的米粒全拨给她，铁勺刮过碗底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里格外清晰。
苏小悠狼吞虎咽地吃完，满足地叹了口气："比我在京城讨到的剩饭好吃多了。"
林羽尘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以后不会再让你过那种日子了。"
苏小悠心头一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她指尖突然打翻了粥碗，米汤在桌面上漫开。
正想去扶，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碗沿，像穿过雾气般抓了个空。林羽尘的呼喊声仿佛隔了层水幕，扭曲变形。
最后的意识里，她感到一双温热的手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林羽尘的衣襟擦过她鼻尖，带着熟悉的松木香和一丝血腥气——他定然是撞翻了凳子，膝盖磕在了桌角。
黑暗吞噬视线前，她拼尽力气勾住他腰间玉佩的流苏。丝线缠绕在指间的触感，成了坠入虚无前唯一的锚点。
她又看到了那座雪山，比梦中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月光照耀下的三剑峰巍峨耸立，山顶覆盖着永恒的积雪。在半山腰处，隐藏着一个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水晶宫殿，宫殿的大门上刻着与她纸上所画一模一样的符文。
苏小悠的指尖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描摹，仿佛那扇水晶宫门就在眼前。符文在她血脉里跳动，与雪山某处产生奇异的共鸣。
朦胧中，她感到有人将她的手紧紧包裹——林羽尘的掌心粗糙温暖，正用拇指她腕间发烫的血管。
"三剑峰..."她呓语般呢喃，指尖在他掌心画出符文最后一笔。林羽尘的呼吸明显一滞，将她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颈侧，那里脉搏正剧烈跳动。窗外月光透过窗纸，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雪山与宫殿的轮廓。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听见林羽尘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像雪落："小悠！小悠！"
简单的呼唤，却让梦境中的暴风雪突然平息。
林羽尘焦急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苏小悠发现自己瘫在地上，林羽尘正半抱着她，脸色煞白。
"我没事..."她虚弱地说，"只是...又看到了圣地。这次更清楚了，我甚至知道怎么去那里..."
林羽尘松了口气，扶她坐回床上："你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但似乎还很消耗体力。"
苏小悠点点头，将刚才看到的景象详细告诉了他。林羽尘认真听完，若有所思："看来你的血脉正在引导你回家。"
小晚晚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回家..."苏小悠轻声重复这个词，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她从小无家可归，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个等待回归的"家"。
"我见过那地方。"他声音很低，仿佛在说一个不该被听见的秘密，"在师父的禁书里。"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那里有担忧，有决绝，还有些苏小悠读不懂的东西。
她的手指在他掌心蜷了蜷，像只寻到巢的雀儿。
夜深了，两人面临一个尴尬的问题——只有一张床。林羽尘自觉地拿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你睡床，我睡这里。"
苏小悠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点点头。
盯着房梁上的蛛网，数着林羽尘每一次呼吸的间隔，地铺上的身影翻了个身，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
也不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了。对吧？
苏小悠鼓起勇气悄悄将手垂到床沿，指尖离他的发梢只有寸许，却不敢再往下。
"羽尘？"她小声唤道。
月光移过窗棂时，她听见他轻叹一声。被子窸窣响动，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握住了她悬在半空的手指。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交缠的指尖在黑暗里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嗯？"
"你...你冷吗？"
一阵沉默后，林羽尘轻声回答："不冷。"
又过了一会儿。
"羽尘？"
"怎么了？"
"地上...硬吗？"
这次林羽尘轻笑出声："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小悠鼓起勇气："床...床挺大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颊烧得厉害。幸好黑暗中林羽尘看不到她的窘态。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苏小悠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床板微微下陷的弧度，让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地上的被褥发出窸窣声。
羽尘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她耳根烫得像着了火，身子绷得笔首。
他躺得极规矩，两人之间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苏小悠悄悄偏头，发现他连睫毛都不敢眨，首勾勾盯着房梁的样子活像在参禅。
她忍不住轻笑。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小悠"嗯"了一声，心跳如雷。两人就这样并肩躺着，谁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碰到对方。奇怪的是，这种紧张感反而让苏小悠很快产生了睡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苏小悠的呼吸渐渐绵长，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下来。林羽尘听着她均匀的吐息，小心翼翼地转了转头——她的睡颜近在咫尺，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
窗外一只夜莺啼叫两声，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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