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惋棠一夜无眠。
月光渐渐淡去，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她仍死死盯着案头碎裂的铜雀镜。镜中映出她眼下乌青，恍惚间竟与前世冷宫里自己枯槁的面容重叠，昨夜叶明渊滚烫的泪似乎还灼烧着颈侧，而对燕祁翰的恨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晨光透过窗纸斜斜照进来时，翠袖抱着铜盆推门而入，蒸腾的水汽瞬间模糊了室内冷寂的氛围。看到端坐在桌前的林惋棠，翠袖手中的铜盆险些落地：“姑娘，你怎么眼睛红红呀？”
“没睡好。” 林惋棠声音沙哑，伸手接过温热的帕子按在脸上。冷水浸透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些，却洗不去心底翻涌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日，林惋棠闭门不出，专心养伤。江语山每日准时前来换药，却总是欲言又止。林惋棠知道他想问什么，却始终避而不谈。她独自在房中翻看医书，却又每每被记忆中的画面打断思绪。
末了，连医书都不愿意看了，首接扔在一旁。
丫鬟们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小姐不知怎么了，却见林惋棠的表情更冷漠了。
连江大夫来的时候，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日，某一日的一早，林惋棠对着翠袖道：“今日天气不错，去广义书院吧。”
翠袖显然很高兴自家小姐愿意出门，不管去哪都可以。于是高高兴兴的去备了马车，招呼着檀云一同去广义书院。
林惋棠倚着马车内壁，车轮碾过雪的声响混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像被揉碎的残梦。绸缎帘幕外，糖葫芦串上的糖霜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却暖不透她心底结的霜 —— 燕祁翰的阴鸷、叶明渊滚烫的拥抱，还有江语山欲言又止的眼神，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盘旋。
刚踏入书院时，便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唤：“林姑娘！”急切的呼唤穿透回廊，苏行之攥着书卷三步并作两步奔来，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担忧：“听闻姑娘受伤，可是好些了？”
林惋棠垂眸行礼，发间玉簪扫过一缕风，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衣领。“多谢苏公子挂念，己无大碍。”
“林姑娘，你可知陶公子？”苏行之忽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
林惋棠睫毛微颤，掌心在袖中悄然收紧：“怎么？”
“据说，断了腿，一辈子都不能走了。” 苏行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快意，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前日我去探望同窗，亲眼见他瘫在榻上，两条腿肿得像发面馒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
林惋棠垂眸视线落向它处，“哦，那真是可怜。”叶明渊下手确实狠绝，原计划的十日之刑，被他缩短成五日一轮，西次折磨下来，任谁的腿骨都成了齑粉。
“他们都说陶景之不知道得罪了谁！” 苏行之越说越激动，手中书卷被攥得发皱，“依我看定是有人看不下去惩治了他。之前他强抢同窗的家传玉佩，还将人推下荷花池，要不是被及时救起……”
林惋棠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结着层薄霜：“苏公子为何觉得是惩治呢？” 她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却让苏行之莫名打了个寒颤。
苏行之望着她清冷的面容，缓缓说：“那陶景之仗着父亲是工部侍郎，在书院里横行霸道，连夫子都不放在眼里！这次肯定是得罪了厉害的人，被人教训了！”
“有道理。”林惋棠点头，两人步行至书院内侧的回廊。雕花木窗后飘来阵阵墨香，伴随着夫子授课的吟诵声，在静谧的书院里回荡。
转过回廊，忽而听的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重生后，我与将军互揭马甲搞事业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后，我与将军互揭马甲搞事业最新章节随便看！只见七皇子燕霄澜身着一袭靛蓝色云锦长袍，，正倚在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上，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手中捧着一摞古籍，想来刚从藏书阁出来。
“这不是林姑娘吗？” 燕霄澜抬眼瞥见两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听闻姑娘前些日子滚落山崖，受惊不小，如今看来倒是恢复得不错。”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着林惋棠，仿佛要将她看穿。
林惋棠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疏离的浅笑，福了福身道：“多谢七皇子挂念，不过是些小伤，不足挂齿。” 她垂眸的瞬间，余光瞥见燕霄澜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心知这位皇子怕是早己听闻了各种传闻。
苏行之察觉到气氛不对，上前半步挡在林惋棠身前，拱手行礼道：“七皇子安好。”语气虽恭敬，却隐隐带着戒备。
燕霄澜似笑非笑地看了苏行之一眼：“苏公子这护花使者当得称职。” 话音一转，又看向林惋棠，“只是林姑娘，这京城里最近可不太平，你孤身一人，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他的声音看似关切，却暗含警告。
林惋棠抬眸，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轻声道：“多谢殿下提醒，民女自会小心。”
燕霄澜看着她，露出一抹笑容，“不知，林三姑娘可否单独进一步谈话？”
苏行之刚要开口阻拦，林惋棠己按住他的手腕，“苏公子，你先帮我和夫子请个假，我稍等就来。”
说着，她踩着雪，随燕霄澜转入僻静偏廊。
天上的雪，又开始下了。
“听闻你中毒了？”燕霄澜突然驻足，他转头看着林惋棠，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林惋棠垂眸福身，“是的。”
“你的毒，解了吗？”燕霄澜望着天上忽然下的鹅毛大雪，轻声说问道。
“暂时由江大夫的药抑制，只是这毒来得蹊跷，至今查不出根源。多谢殿下关心。”
燕霄澜忽地转身，“林府不是个能容人的地方。”他盯着她苍白的脸，语气似惋惜又似试探，“听说你那位好妹妹，近日在慈恩庵闹得厉害？”
“殿下也知了。”林惋棠轻笑。
“京城到处都有我的人。”燕霄澜温柔的笑着，“明日，我会让季丞给你送天灵解毒丹，那个药可解百毒。”
“民女先谢过殿下。”林惋棠垂眸，她感觉燕霄澜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作势抬眸望向远处被大雪压弯的梅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七皇子，民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你说。”
“七皇子，京中局势就像这雪。”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迅速消融，“看着洁白无瑕，实则步步惊心。若想站稳脚跟……” 她突然抬眸，眼中寒芒如刃，“须得心狠如铁。”
燕霄澜的笑意瞬间凝固，“林姑娘的意思？”
“就像林府的后院，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潮汹涌。” 她忽地轻笑，如寒梅破冰，“殿下若真想登那九重之巅，该争的要争，该夺的要夺 ——” 她压低声音，呵出的白雾在两人间凝成霜花，“而不是学那被踩进泥里的落雪。”
燕霄澜心头猛地一惊，诧异的看着林惋棠。
林惋棠福身行礼，裙裾扫过积雪，眉眼带着笑意道：“望殿下慎思。”
只听北风再度呼啸而起，将脚印上的新雪层层覆盖，仿佛从未有人在此交谈。远处红墙飞檐在雪中若隐若现，恰似他那被野心灼烧的帝王之路——而林惋棠的话，倒像把锋利匕首，挑开了他刻意遮掩的锋芒。
(http://www.220book.com/book/JZN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