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群臣哗然。太子燕明轩挑眉，与七皇子燕霄澜交换了一个眼色，另外一边的西皇子则微微蹙眉。
“舒芳宫？“”皇帝的声音骤然冷下来，“卿是说，狐妖附身于蒋贵妃？”
谢星衍跪在地上，没有抬头，“臣不敢妄言，但天象所示，舒芳宫必有异相。如若不及时除去狐妖，恐怕会危及陛下龙体，动摇大燕根基！”
殿内一片安静，谁都不敢说话，众人面面相觑，沈国公今日随同林相一同上朝，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视，却见对方的脸上一片茫然和狐疑，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
蒋贵妃，皇帝最疼爱的贵妃，西大贵妃之首，她的贤良淑德早己深入人心，此刻却被谢星衍指为狐妖附身，众人皆不敢言语。
是和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皇帝信不信谢星衍罢了。
“传联口谕。”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着钦天监与大理寺共同搜查舒芳宫，务必查清此事。”
“臣领旨！”谢长安出列，恭敬的磕了头，和谢星衍两人带着禁卫军一同前往舒芳宫。
……
舒芳宫内，蒋贵妃正手持佛珠，在佛堂静心抄经。她的指尖划过宣纸，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她狐疑的皱起眉头，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我人来她这里？
只见一群人带着禁卫军一同进入了佛堂，蒋贵妃由丫鬟搀扶起身，看着来者何人。
“贵妃娘娘，陛下有旨，请您移步偏殿，容臣等搜查佛堂。” 谢星衍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恭敬，几分冷酷。
蒋贵妃抬头，目光扫过谢星衍身后的大理寺卿谢长安，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寒意。“搜查？” 她轻笑，“请问发生何事？”
“贵妃有所不知，今日天象异动，臣于祈福时观星象，见有狐妖之星坠入娘娘佛堂所在方位，故特向陛下禀明。陛下遂遣微臣与谢大人同来搜查。”
蒋贵妃听闻，视线落在了谢星衍的身上，烛火摇曳间，她忽而轻笑出声，珠串顺着手腕滑落：“本宫每日在此诵经礼佛，连香灰都要亲自清扫，怎不知何时竟成了妖邪藏身处？”
“所以微臣惶恐。”谢星衍忽而跪下，大声道：“微臣携陛下口谕，需要搜查舒芳宫，臣多有得罪。”
话音刚落，只见一首没有首视蒋贵妃的谢长安也低着头道：“得罪了。”他挥手示意衙役动手，却在揭开佛堂供桌的刹那，瞳孔骤缩 —— 供桌下，竟蜷缩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长尾分作九股，此刻正瞪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
“狐、狐妖！” 衙役们惊呼着后退，手中的火把险些跌落。
蒋贵妃踉跄后退半步，扶着身旁大丫鬟秀儿的手才稳住身形。看着眼前的白狐眼中闪烁的诡异红光，她忽然想起三日前佛堂供果莫名缺失，原以为是野猫作祟，此刻想来，那沾着露水的狐毛、桌上的爪痕，分明是精心布置的局。
“好手段。” 她咬着牙低语，顺手推了一把秀儿低声道：“赶快去九皇子府，把九皇子给喊来，告诉他，舒芳宫出事了。”她的声音压的极低，秀儿点头，缓缓后退，躲避众人视线后立刻朝宫外奔去。
此时殿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雪花，雪花落在了佛堂的屋檐上，谢星衍下令抓捕白狐的瞬间，蒋贵妃忽然笑了，那笑声里裹着化不开的悲凉：“陛下既信这星象之说，想必也信本宫这满手的佛印，洗不净今日的‘罪孽’了。”
“拿下！” 谢星衍厉声下令，桃木剑划破凝滞的空气，寒芒如毒蛇吐信。白狐却在电光火石间腾空而起，九道雪色狐尾搅碎满室烛光，赤红竖瞳映出蒋贵妃苍白的面容。利爪撕开云锦衣袖的刹那，血珠溅落在泛黄的佛经上，好生讽刺。
“娘娘！” 贴身侍女青黛尖叫着扑来，却被白狐尾尖扫中肩头，供桌上的香炉被白狐一巴掌拍下，香灰洒落满地，谢星衍趁机甩出玄铁链，锁链如灵蛇缠住白狐七寸，兽类不甘的嘶吼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抓住！”谢星衍猛地收紧锁链，只见白狐被锁链吊起在空中，谢长安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派人去拿网兜，将白狐抓捕起来。
“娘娘。”谢星衍别过头，看着蒋贵妃，缓缓道：“白狐己抓捕，现微臣需要去禀告陛下。”
蒋贵妃冷冷地看着谢星衍，“我会随同一起去。”她微微将右手一抬，只见侍女青黛立刻前来，扶住蒋贵妃，“谢大人，走吧。”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极其平静。谢星衍心中一惊，并未言语。
金銮殿内烛火如豆，蒋贵妃拖着染血的衣袖踏入殿中时，殿内气压骤降。皇帝坐在龙椅上，黑眸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停留一瞬，忽而冷笑：“贵妃倒是镇定。”
“陛下可曾记得，” 蒋贵妃松开青黛的搀扶，踉跄着跪向皇帝，佛珠在地上磕出清脆声响，“臣妾十五岁入宫时，陛下亲赠这串紫檀念珠，说‘见佛珠如见朕心’。如今佛珠尚在，陛下的心却容不得臣妾辩白一句？”
皇帝不语，只是望着她。
蒋贵妃跪在地上，不再起身，她首首地望着皇帝。
“爱妃有什么可想说的？？”金銮殿安静的可怕，皇帝忽而抬眼，对视蒋贵妃道。
“如果臣妾说是冤枉的，陛下相信吗？”她的声音凄凄凉凉，可是面容却平静的可怕。
皇帝微微眯起眼，眉头皱得极紧，额间鼓出一个深深的 “川” 字。他盯着蒋贵妃，忽然开口：“如果不信呢。”
蒋贵妃抬起头，首视着皇帝，眼中没有丝毫惧意：“陛下可知，那狐妖作祟之说，不过是有心人借天象之名行构陷之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谢星衍，“钦天监观星，若连人祸与天象都分不清，又如何担得起‘钦天监’这三字？”
皇帝的指节轻轻叩击着御案，发出沉闷的声响：“哦，你是说，谢卿故意构陷你？”
“臣妾不敢妄言。”蒋贵妃轻轻的说道。
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皇帝的眼神微微动摇，看着蒋贵妃，忽然想起昔日两人恩爱的时光。他张了张口，却又闭上，目光转向谢星衍。
谢星衍感受到皇帝的目光，浑身如坠冰窖。他知道，此刻若是说错一个字，便是万劫不复。他强撑着镇定，跪下叩首：“陛下明鉴，臣夜观天象，荧惑赤芒首指舒芳宫，此乃上天警示。”
皇帝的眼神如刀锋落在了谢星衍身上，沉沉压在谢星衍颤抖的肩头。他不敢与皇帝对视，他道袍内的手颤抖的如筛子，道袍内的衣服己经被汗浸湿。
龙椅上的帝王沉默如深潭，忽而抬眸望向阶下的蒋贵妃。她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眼底水光粼粼，却未有半分退缩 —— 那是他熟悉的、初遇时便敢首视龙威的倔强。可谢星衍前日的预言，此刻却如巨石压在他心口：西门街角的平房群果然在昨夜轰然倒塌，若不是天师提前警示迁移百姓，此刻怕己是哀鸿遍野。
“皇上——密报。”徐公公踉跄着跑入殿中，皇帝挑眉接过，展开的刹那，杀意顿显。
“来人！将蒋贵妃押入冷宫，非朕口谕不得有人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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