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的残骸被小心地放回角落，如同一个熄灭的火种。
希望曾短暂地亮起，又迅速隐没在现实的冰层之下。
目标变得明确，但道路却更加艰险。
两人沉默地坐回墙角，毯子下的身体依旧能感受到之前浸透骨髓的寒冷。
胃里的食物提供了基础能量，但远不足以驱散疲惫。
“再下去一次。”苏晓的话在冰冷的空气中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目标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探索，而是掠夺。
掠夺楼下那些可能存在的、其他幸存者留下的物资。
掠夺任何关于外界和避难所的信息。
风险系数成倍增加，但他们己经没有选择。
没有时间休息。
必须立刻开始准备。
这一次，不能再有任何失误。
苏晓率先起身，走到那堆所剩无几的物资前。
他拿出最后三瓶水和五包压缩饼干，放入那个小背包。
这是他们下去的全部给养，也是万一回不来……留下的最终储备。
他没有丝毫犹豫。
萧粟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反对。
他走到门边，捡起那根之前卡门的粗木棍，检查它的结实程度。
然后又从工具箱里翻出几根最长的钉子。
用活动扳手小心地将它们砸进木棍的一端，制造出一个简陋但致命的钉头锤。
苏晓则专注于武器和工具。
他打磨着那把带钩的螺丝刀尖端，检查活动扳手的咬合是否依旧牢固。
他将最后一点烈酒倒入一个更小的金属瓶里。
密封好，和一小块从毛巾上撕下的布料放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火种。
照明是大问题。
唯一的荧光棒己经耗尽。
苏晓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几块剩下的木柴上。
他挑出最细长、木质最疏松的一块。
用刀劈成更细的条状，浸入剩下的最后一点食用油里——那是之前煮粥时极少量使用的。
然后他用布条将这些油浸木条的一端紧紧捆扎起来，做成一支简陋的火把。
能燃烧多久是未知数，但总好过完全的黑暗。
每一件物品都被反复检查，每一个步骤都极其谨慎。
沉默中，一种冰冷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没有言语，但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装备准备完毕。
苏晓开始用脚在地上划出简单的示意图，基于上次仓促一瞥的记忆。
“五楼，左边那户，卫生间不能再去。”他指着代表那个房间的方块，画了一个叉。
“怪物可能还在附近，或者被水引去了别处。不确定。”
萧粟点头，指着楼道另一侧：“右边，其他门，上次听到的动静，可能从那边来。”
“小心陷阱。或者人。”苏晓补充。
绝望的环境下，同类有时比怪物更危险。
两人再次确认了简单的信号：手势，敲击声代表什么，遇到危险如何示警，如何撤退。计划粗糙，但必须要有。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流逝，窗外的天色再次开始暗淡。
最后，他们坐下来，分食了今天最后一点食物和水。
分量很少，但必须保持体力。
夜幕降临，没有点火。
两人并排坐在墙角，共享着毯子，保存最后的热量和体力。
黑暗中，能听到彼此平稳了许多的呼吸声。
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压了下去。
“如果，”萧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轻。
“如果下面什么也没有。或者更糟。”
苏晓沉默了片刻。
“那就回来。”
同样的回答，但含义己然不同。
回来，意味着面对最终的西天倒计时。
或者，根本回不来。
“那个避难所。”萧粟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真的存在吗？”
“信号是真的。”苏晓回答。
至于避难所本身，是否还能正常运行，是否如同广播里说的那样，是未知数。
但这是唯一的方向。
后半夜，气温降到新低。
两人靠在一起，借由彼此的体温对抗严寒。
没有人睡着，都在等待天明，等待下一次向下。
这一次，不是为了探索，而是为了生存下去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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