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器屏幕的光芒映照着两张凝重而急切的脸。
【备用能源站坐标及通道示意图】
简单的线条和标注，此刻却重若千钧。
窗外，冰雹砸落的噼啪声迅速变得密集、响亮。
如同无数石子疯狂敲击着建筑外墙和窗户残骸。
一些较大的冰雹甚至击穿了本就脆弱的窗框。
砸进走廊的积水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不能再犹豫。
留下，这栋饱经摧残的建筑很可能在冰雹和积水的双重压力下彻底崩溃。
离开，则要面对室外三重天灾的致命夹击，以及一个遥远且未知的目的地。
“走！”苏晓的声音斩钉截铁，压过冰雹的噪音。
他迅速将控制器和剩余电池收入工具包背好，拉紧冲锋衣的拉链，兜帽罩住头脸。
萧粟也立刻行动，将钉头锤别在腰间，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口包扎是否牢固。
目标：前往地图标注的地下维护通道入口。
那是他们离开这片不断崩溃的区域，前往备用能源站的唯一希望。
苏晓最后看了一眼库房。
抓起那捆粗麻绳甩上肩头，率先侧身挤出歪斜的库房门。萧粟紧随其后。
走廊里的积水又上涨了，没过了小腿肚，冰冷刺骨。
冰雹不断从破口处砸入，在水面上炸开朵朵水花。
头顶天花板传来令人不安的嘎吱声，随时可能进一步坍塌。
两人蹚着水，快速向楼梯间移动。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水中看不清的障碍和头顶落下的危险。
楼梯间的情况更糟。
冰雹从更高层的破口倾泻而下。
如同白色的瀑布，砸在台阶和扶手上，碎裂成冰渣。
使得本就湿滑的楼梯更加难行。
那三具尸体己被冰雹和水流冲击得不成样子。
两人压低身体，用胳膊护住头脸，顶着冰雹的冲击，艰难向下。
冲锋衣的外层很快被冰雹砸得啪啪作响。
虽然隔绝了大部分冲击，但震动依旧传达到身体。
下到中间楼层时，一次尤其猛烈的冰雹袭击袭来。
拳头大的冰坨混在冰雨中砸落！
一块巨大的冰雹狠狠撞在苏晓旁边的墙壁上，碎冰西溅。
其中一片锐利的冰棱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条血痕。
萧粟也被几块冰雹砸中肩膀。
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差点滑倒，幸好抓住了扭曲的扶手。
“快点！”苏晓回头喊道，声音被冰雹声削弱。
他们加速向下，几乎连滚带爬。
冰雹无差别地攻击着一切暴露在外的物体。
建筑外墙上己经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冰碴。
终于冲出一楼楼梯口，来到建筑大厅。
这里早己被洪水淹没，水位到了大腿根，漂浮着各种垃圾和冰块。
大门早己不知去向，外面是白茫茫一片冰雹世界，能见度极低。
地图上标注的入口坐标，在东南方向大概三个街区外的一个旧地铁通风口附近。
没有时间犹豫。
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被砸伤或被困死的风险。
苏晓辨认了一下方向，指了指外面。“跟紧！”
两人深吸一口气，冲入冰雹幕布之中。
瞬间，世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一片混沌的白。
鸡蛋大小的冰雹密集地砸在冲锋衣上、头脸上，疼痛不己。
必须眯起眼睛，才能勉强看清前方几米的景象。
街道完全被冰雹覆盖，积水混合着冰碴，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狂风卷着冰雹，从各个角度抽打过来。
远处的建筑在冰雹幕布后若隐若现，如同鬼魅。
苏晓凭借记忆和方向感，艰难地引领着方向。
萧粟紧跟在后，不时用胳膊挡开迎面砸来的较大冰雹。
经过一个拐角时，萧粟忽然猛地拉住苏晓，指向斜前方。
一具尸体半浮在积水中，身上覆盖着冰雹。
不是冻死的，而是头部被一块巨大的冰雹砸得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冰雹的致命性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
两人更加警惕。
尽量贴着建筑的墙根移动。
利用突出的屋檐和广告牌残骸躲避最密集的雹击。
穿过两条街道，冰雹的强度似乎达到顶峰。
大小甚至超过了拳头，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积水被砸出一个个深坑。
苏晓忽然停下，指着前方路边一个被冰雹覆盖的、凸起的混凝土结构。
那是一个地铁通风亭的顶部，大部分己经淹没在水下。
只露出小半截和锈蚀的格栅。
坐标点！就是这里！
两人奋力蹚水过去。
格栅被冰雹砸得砰砰作响，锈蚀严重。
苏晓拿出活动扳手，插入格栅缝隙，用力撬动。
萧粟也上来帮忙，用钉头锤砸向合页连接处。
锈蚀的金属在蛮力和工具作用下扭曲、断裂。
终于，一块格栅被他们拆了下来，露出下方黑洞洞的。
散发着潮湿泥土和机油味道的通道入口。
一股微弱的气流从下方涌上，带着地底的阴冷。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尖锐的、不同于冰雹撞击的破空声从高空传来！
苏晓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阴影正从冰雹幕布中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高速坠落！
那东西体积不小，像是某个被风暴从更高处撕下来的建筑构件！
“躲开！”他大吼一声，猛地将萧粟推向通风口下方，自己也顺势向旁边扑倒！
轰！！！
巨大的重物狠狠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水中！
掀起巨大的浪花和冲击波！
浑浊的水浪夹杂着冰块，将两人狠狠拍在通风亭的混凝土墙壁上！
苏晓后背剧痛，呛了一口冰水。
萧粟也被撞得眼冒金星，刚刚包扎好的腿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重物半沉在水中，是一段断裂的钢梁。
只差一秒。
两人惊魂未定，喘息着。
冰雹依旧疯狂砸落。
没有时间后怕。
苏晓挣扎起身，拉起萧粟。“下去！”
他率先抓住入口边缘。
探身进入黑暗的通道，冰雹在他头顶上方砸在格栅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噪音。
萧粟也立刻跟上。
向下几米后，是一个狭窄的维护平台。
冰雹声被隔绝在上方，变得沉闷。
只有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包裹上来。
暂时，安全了。
两人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听着头顶持续不断。
如同战鼓般的冰雹撞击声，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地下通道向下延伸，没入一片黑暗。未知的前路，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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