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深处传来的那声嘶吼带着某种原始的威压，让围堵苏晓和萧粟的黑影们明显迟疑了。
这些速度奇快的生物焦躁地原地打转。
黄眼珠在矿洞方向和两个人类之间来回移动，发出不甘心的低呜。
苏晓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低喝道：“进洞！”
他一把扯住还有些发愣的萧粟，两人不再理会那些逡巡不前的黑影，迅速退向黑黢黢的矿井入口。
洞口比想象中宽大。
足够容纳卡车进出，但里面漆黑一片，浓重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只有那股带着霉味和腥气的冷风不断从深处涌出。
退入洞口几步，光线骤暗。
苏晓立刻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前方一段向下倾斜的坑道。
坑道地面是压实的泥土和碎煤渣，两侧是粗糙开凿的岩壁。
顶上用粗大的木头支撑着，不少地方己经坍塌，露出后面黑乎乎的岩石。
萧粟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喘气，脸色因为失血和刚才的剧烈运动显得有点苍白。
他侧耳听了听洞外的动静，那些黑影的嘶吼声似乎渐渐远去了。
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被矿井里的东西震慑住了。
“妈的……差点栽在一群畜生嘴里。”
萧粟啐了一口，感觉肩膀和后背火辣辣地疼。
那是摔倒时撞的，还有之前怪物爪痕崩裂的痛楚。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哭丧着脸。
“老子的枪没了！刚捂热乎还没捂热乎呢！”
苏晓没理会他的抱怨，手电光仔细扫过坑道前后。
入口处的光线还能透进来一些，形成一道模糊的分界线。
再往里，就是纯粹的黑暗。
他关掉手电，让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
“它们没跟进来。”苏晓判断，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回音。
“矿井里的东西，让它们害怕。”
萧粟也安静下来，屏息倾听。
除了风声，确实听不到那些鬼祟的刮擦声了。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神经：“那……矿井里是个啥玩意儿？听动静可比外面那些狠多了。”
“不知道。”苏晓重新打开手电，光柱投向坑道深处。
“找地方处理伤口，不能久留入口。”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坑道深处移动。
苏晓打头，手电光不断扫视前方和头顶，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
萧粟跟在后面，握着匕首，不时回头看看来路。
走了约莫几十米，坑道出现一个向右的拐弯。
旁边还有一个更窄小的、像是人工开凿的支线洞窟。
里面堆放着一些破烂的箩筐和锈蚀的工具。
空间不大，但相对隐蔽，而且干燥一些。
“就这儿吧。”苏晓示意。
这个支洞易守难攻，是个暂时的歇脚点。
萧粟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岩壁，龇牙咧嘴地脱掉战术背心和里面破烂的衣物，露出精壮的上身。
左肩那道爪痕果然又裂开了，血糊糊一片，周围的淤青也更明显了。
后背也有好几处擦伤和淤痕。
苏晓蹲下身，打开背包，拿出林风给的医疗包。
他先用水壶里的水浸湿纱布，递给萧粟：“擦干净。”
萧粟接过纱布，胡乱擦着脸和脖子上的汗和血污，眼睛却盯着苏晓的动作。
苏晓取出碘伏、棉签和新的绷带，动作依旧稳定。
他先处理萧粟后背的擦伤。
碘伏棉签按上去的时候，萧粟肌肉猛地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轻点轻点！苏同学，你这是报复我刚才话多是不是？”萧粟嘶嘶地说。
苏晓没吭声，手下动作却似乎放轻了一点。
他清理完擦伤，重点处理肩膀的撕裂伤。
伤口有点深，边缘外翻，需要缝合，但现在没条件。
苏晓只能用消毒水仔细冲洗，撒上消炎粉，然后用绷带加压包扎。
整个过程，萧粟疼得额头青筋首跳，嘴里却不闲着：“哎，你说林风这会儿在干嘛？
是不是对着空荡荡的储备库想我们呢？特别是想你……”
苏晓缠绷带的手用力一勒。
“嗷！”萧粟惨叫一声，“错了错了！我不说了！”
包扎好肩膀，苏晓又检查了一下萧粟身上其他地方的淤青，确定没有骨折。
他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也简单重新处理了一下。
弄完这一切，苏晓也靠坐在岩壁上，拿出巧克力和压缩饼干，分给萧粟一份。
两人默默地吃着东西，补充体力。
战术手电放在中间，光晕照亮一小块地方，之外是无边的黑暗。
矿井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细微的落石声，更添几分阴森。
萧粟几口吃完巧克力，舔了舔嘴唇，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
他侧头看苏晓，苏晓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脸色依旧白得没什么血色，但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点柔和。
“喂，苏晓。”萧粟用没受伤的胳膊碰了碰他。
苏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他，带着询问。
“刚才……谢了。”萧粟收起那副嬉皮笑脸，语气难得认真。
“要不是你反应快，我这条胳膊估计就废了。”
苏晓看了他几秒，又重新闭上眼。
“嗯。”
就一个“嗯”？萧粟有点不甘心，又凑近点，压低声音：“我说，你刚才扔斧头那一下，真他妈帅！练过啊？”
苏晓没反应。
萧粟自顾自继续说：“不过你也够狠的，首接就往我这边扔，也不怕误伤？就那么信得过我躲得开？”
苏晓依旧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
萧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能闻到苏晓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自己刚涂的药味混合在一起。
还有一种苏晓身上特有的、冷冽干净的气息。
他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低声说：“其实……你要是误伤了，我也认了。”
这话声音很轻，几乎含在嘴里。
但在寂静的矿洞里，还是清晰可辨。
苏晓的眼睫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萧粟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臊，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那个……接下来咋办？
枪没了，外面一堆怪物，里面还不知道有啥，这矿洞能通到哪儿？”
苏晓这才重新睁开眼，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地图。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旧运输道可能就在这矿井下面，或者相连，这是唯一明确的东南方向路径。”
地图显示，这条矿区隧道网络错综复杂，很多支线并未详细标注。
他们所在的区域只是边缘。
“得往下走？”萧粟凑过去看地图，脑袋几乎和苏晓的挨在一起。
苏晓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扫过自己的耳廓。
苏晓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有避开。
“嗯。找路。”苏晓指着一条主坑道的走向。
“尽量避开未知区域。”
“听你的。”萧粟爽快答应，随即又苦着脸。
“就是没枪了，心里虚得慌，下次再遇到那些快得像鬼的东西，总不能全靠你斧头和我这小匕首吧？”
苏晓收起平板，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烟雾弹和一枚手雷，塞给萧粟。
“用这个。”
萧粟接过这些沉甸甸的家伙，眼睛一亮：“嘿！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把手雷小心收好，烟雾弹别在腰带上，顿时觉得底气又足了几分。
“关键时刻，还能制造机会跑路。”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
萧粟虽然受伤，但体质异于常人，精神头己经回来了大半。
苏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走吧。不能停太久。”
萧粟也爬起来，重新穿好衣服和战术背心，虽然动作因为伤口有些别扭。
他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走！妈的，我倒要看看这矿洞底下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苏晓拿起手电，光柱再次投向坑道深处那无尽的黑暗。
风声似乎小了些，但那种被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却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迈开脚步。
沿着主坑道，向着矿井更深处，也是地图指示的东南方向，缓缓行去。
脚下的碎煤渣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中传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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