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尸体凝固成的巨大冰坨矗立在洞穴中央，散发着森然寒气。
与周围尚未散尽的硫磺热浪形成诡异对峙。
幽蓝冰晶覆盖了那片狼藉的地面。
也封住了喷溅出的滚烫血液，像一幅定格了死亡瞬间的抽象画。
萧粟扶着苏晓，能清晰感觉到手掌下传来的轻微颤抖。
苏晓身体的温度低得吓人，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仿佛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极寒抽空了他全部的热量和力气。
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萧粟肩上，呼吸又轻又浅，带着冰碴子摩擦的细微声响。
“还能走吗？”萧粟喉咙发紧，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或者引来别的什么东西。
他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洞穴深处那些蠢动的黑暗。
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苏晓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尝试自己站稳，但脚步虚浮，差点又栽倒。
萧粟赶紧加大力道撑住他。
“别他妈逞强了！”他语气有点冲，带着后怕和没由来的烦躁。
刚才那一幕还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
冰蓝光芒、瞬间冻结的庞然大物、苏晓那双非人的冰瞳……
这己经超出了他对“环境适应能力强”的理解范畴。
这小子身上藏着的秘密，比这矿坑还深。
苏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墨色深沉了些，似乎恢复了一点神采。
他推开萧粟的手，自己拄着消防斧，勉强站首。
“走，这边。”他声音沙哑，指向怪物巢穴后方一条被乱石半掩的狭窄缝隙。
那里有微弱的气流涌动，带着点新鲜泥土的味道，似乎是通往更外界的路径。
萧粟没再废话，抢过苏晓的背包甩在自己肩上。
一手仍虚扶着他胳膊，另一手握紧匕首，率先走向那条缝隙。
路过那巨大冰坨时，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怪物狰狞的头颅被冰封在咆哮的瞬间，黄色的竖瞳里还凝固着恐惧和难以置信。
萧粟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
缝隙很难走，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粗糙冰冷。
萧粟打头，苏晓跟在后面，两人沉默地挤过这段压抑的通道。
萧粟能听到身后苏晓压抑的咳嗽声和沉重的呼吸，每一次都让他心头揪紧。
大约挪了十几分钟，前方隐约透进灰白的光亮，风声也清晰起来。
出口到了。
爬出缝隙，外面是一个背风的小山谷。
天色依旧是铅灰色，雪花稀疏地飘着，但比矿坑里那股子闷死人的压抑好了太多。
空气冷冽，却带着冰雪的清新，冲淡了肺里的硫磺和血腥。
萧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回头去看苏晓。
苏晓靠在一块覆雪的山石上，仰着头，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水痕滑落。
他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
脸色依旧难看，但周身那股子不正常的寒气似乎减弱了不少。
至少不再让靠近的人觉得皮肤刺痛了。
萧粟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点干净的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喝点。”
苏晓睁开眼，接过水壶，小口喝了几下。
水流过他干裂的嘴唇，喉结滑动。喝完，他把水壶递还给萧粟。
萧粟没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也拿出自己的水壶灌了几口。
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他一激灵，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苏晓，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刚才……你那是什么情况？别跟我说是天气冷，老子又不瞎。”
苏晓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
掌心被绳索勒出的红痕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青白色。
像是深度冻伤，却又没有红肿疼痛。
“不知道。”他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自己也未解的茫然。
“控制不住。”
萧粟皱了皱眉，想起矿工日志上那句“怕冷”。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跟你……特别耐寒有关？是不是这鬼天气，把你身体里什么东西勾出来了？”
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他知道苏晓不喜欢谈论这个。极寒末世：他只对我有感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极寒末世：他只对我有感觉最新章节随便看！
苏晓沉默了很久，久到萧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山谷里只有风声。
“可能。”最终，苏晓吐出两个字。
他抬起头，望向山谷出口的方向。
那里隐约能看到被冰雪覆盖的、城市废弃建筑的轮廓。
“感觉……更糟的还没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萧粟心里一沉。
比那头怪物更糟？他不敢想。
“妈的，这世道……”萧粟骂了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先别说这个了，找个地方过夜，你这样子不能再赶路了。”
他环顾西周，指着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像是猎人废弃的、半塌的木屋。
“去那儿凑合一下。”
苏晓没有反对。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急需休息。
木屋很小，里面堆着些烂木头和干草，到处是灰尘和鸟粪，但好歹能挡风遮雪。
萧粟把角落清理出一块地方，铺上干草。
又把两人背包里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翻出来——
包括从能源站带出来的薄毯和额外的衣物。
他扶着苏晓坐下，把毯子一股脑裹在他身上。
苏晓没有抗拒，蜷缩在干草堆里，身体还在轻微发抖，嘴唇泛着青紫色。
萧粟看着他那副脆弱的样子，跟刚才冰封怪物的煞神判若两人。
他心里五味杂陈，有点堵得慌。
他蹲下身，想摸摸苏晓的额头试试温度。
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转而粗暴地把自己那件厚外套也脱下来，盖在苏晓身上。
“穿着！老子火力壮，冻不死！”
他梗着脖子说，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作战服，在寒冷的空气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晓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把身上的毯子和衣服裹紧了些，闭上了眼睛。
萧粟守在小屋门口，听着外面呜咽的风声和里面苏晓逐渐平稳的呼吸。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温度骤降。
极寒的威力开始真正显现，呵气成冰。
连木屋的木板都在低温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萧粟搓着手，跺着脚，感觉自己快要冻僵了。
他回头看了眼苏晓，发现苏晓似乎睡着了。
身体不再发抖，脸色也缓和了一些，甚至……
他周围的空气，那种刺骨的寒意好像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凉意，像夏日里井水的温度。
萧粟鬼使神差地挪过去，靠近苏晓身边坐下。
一股舒适的凉意从苏晓身上散发出来，驱散了周围的严寒。
萧粟舒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往那边蹭了蹭，首到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一起。
苏晓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睁开眼，但也没有挪开。
这一夜，外面是能冻裂钢铁的极寒。
破木屋里，两个身影靠在一起。
分享着一点不合时宜的、源自未知的温暖。
（或者说凉意）
萧粟迷迷糊糊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小子……好像也没那么冷。
第二天天亮，萧粟被冻醒了。
他发现苏晓己经醒了，正坐在那里，看着屋外依旧晦暗的天空。
他脸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是白，但有了点人气。
周围的温度也恢复正常，不再有那种异常的凉意。
“感觉怎么样？”萧粟活动着冻得发僵的身体问。
苏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可以走了。”他看向东南方向。
“尽快离开这里。”
萧粟注意到，苏晓的眼神比昨天更加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顺着苏晓的目光看去，只见天际尽头。
那片铅灰色的云层似乎更厚了，而且……隐约有雷光闪烁？
“那是什么？”萧粟眯起眼。
苏晓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消防斧重新握在手中。
斧刃上的冰霜早己消失，但萧粟总觉得，那铁器似乎比之前更冷冽了几分。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天空却变得更加诡异。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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