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咯吱作响地撞上居民楼外层剥落的墙体，停了下来，陷入一种令人不安的静止。
浑浊的水面下，那些灰绿色的细长阴影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缠绕在船体周围。
“真是没完没了的麻烦玩意儿。”
老陈低声咒骂着，柴刀锋利的刃口对准了水面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影子。
萧粟第一个踏上浸泡在水中的三楼窗台，腐朽的木质窗框在他的重量下发出呻吟。
他回身，向船舱里的苏晓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晓略一迟疑，还是抬手搭了上去，指尖瞬间被萧粟温热干燥的掌心包裹。
一股巧力传来，苏晓被稳稳地拉上窗台，几乎撞进萧粟怀里。
萧粟的手在苏晓腰间顺势一扶，停留了半秒才松开。
“站稳了，苏同学。”
萧粟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晓抿了抿唇，避开萧粟的视线，耳根却控制不住地泛起薄红。
小雨被老陈托着递上来，萧粟单手就将轻飘飘的女孩拎进了窗内。
老陈最后警惕地扫视了一眼被灰绿色阴影包围的船，灵活地翻进窗户。
建筑物内部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东西腐烂后的甜腥气，几乎令人作呕。
破碎的家具残骸漂浮在齐膝深的水里，水面上覆盖着一层油腻的虹彩。
黑暗从走廊深处蔓延开来，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勾勒出事物扭曲的轮廓。
“这地方让人浑身不舒服。”
小雨抱着手臂，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靠近唯一散发着稳定热源的萧粟。
萧粟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半步，将苏晓和小雨都挡在自己身形之后。
老陈点燃了一小截裹着油布的木头，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
火光摇曳下，墙壁上似乎有湿滑的粘液反射出黯淡的光泽。
苏晓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齐膝水深处的液体，凑近鼻尖。
那甜腻的腐臭味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让人头晕的腥气。
“和缠住船的东西味道一样。”
苏晓在水里涮了涮手指，站起身，眉头微蹙。
“看来是找到老巢了。”
萧粟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周身的热意似乎驱散了些许阴冷。
走廊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无数湿滑物体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老陈握紧了柴刀，火光在他紧绷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有东西过来了。”
老陈压低了声音，将火把往前伸了伸。
火光所能到达的边缘，水面开始不自然地翻涌起细密的水泡。
几条灰绿色的、如同加粗水蛭般的触须状生物缓缓从水下探出，顶端裂开十字形的口器。
口器内部是密密麻麻、如同锉刀般的细碎角质层。
“这玩意儿长得可真够别致的。”
萧粟嘴上调侃着，却己经摆出了迎战的姿态，将苏晓更严实地护在身后。
一条触须猛地从水中弹射而出，首扑站在最前面的老陈面门。
柴刀带着破风声斩下，将那截触须齐根切断。
断掉的触须掉进水里，疯狂扭动，断口处渗出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暗绿色液体。
更多的触须从西面八方的水下激射而出，如同编织一张死亡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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