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柔柔的据理力争下,她总算保住了每天“巡视”农场的权利。
虽然不能亲自下地干活了,但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趣——当监工。
每日上午,菜园子里都会准时上演一出奇景。
范柔柔稳坐在一把铺了三层软垫的太师椅上,那架势,不像养胎的皇后,倒像个占山为王的女大王。
太师椅就摆在田埂上,视野绝佳。她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竹竿,代替了戒尺,成了她指点江山的权杖。
底下干活的,阵容堪称豪华——十几个宫女太监,外加一队顶尖的玄衣卫,此刻全都脱下飞鱼服,换上粗布短打,伪装成苦哈哈的园丁。
“那边那个,对,就你,穿灰褂子的!”范柔柔竹竿一指,中气十足,“你那是锄地还是给地挠痒痒呢?没吃饭吗?土豆要深耕,垄要起高!不然它怎么长个儿?”
被点名的玄衣卫虎躯一震,手里的锄头差点飞出去。他可是能空手碎大石的高手,这辈子头一回因为锄地不利索被人训。
“还有你,浇水的那个!”竹竿又转向另一个方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黄瓜浇根,别把水往叶子上泼!叶子沾水多了容易得白粉病,到时候一整片都得完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玄衣卫默默收回了水瓢,一张冷峻的脸憋得通红。
“哎哎哎,停手!”范柔柔突然拔高了音量,指着一个正要下手捏死虫子的太监,“看清楚了再动手!那是七星瓢虫!益虫!吃蚜虫的!没文化真可怕,快给它放了!”
一群大内高手和宫人被她训得跟鹌鹑似的,一个个灰头土脸,偏偏连个屁都不敢放。
开玩笑,这位可是皇后娘娘,肚子里还揣着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别说让他们种地,就算让他们绣花,他们也得捏着针上。
李承稷每次处理完政事过来,看到的都是这幅哭笑不得的画面。
他的皇后,那个让他又爱又怕的“疯批”美人,挺着个还不算太明显的肚子,威风凛凛地坐在田埂上,挥舞着小竹竿,把他最精锐的玄衣卫指挥得团团转。
他常常躲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那根因恐惧而紧绷的弦,总能悄悄松开几分。
这样的她,鲜活,滚烫,让他怎么也看不够。
除了当监工,范柔柔还给自己开发了新业务——胎教。
当然,她的胎教也与众不同。
别的娘娘怀着龙胎,是听风雅古乐,读圣贤诗书。
范柔柔的胎教,全在她的菜园子里。
她会让宫女摘一个刚熟透的番茄,擦得晶晶亮,然后贴在自己肚皮上,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说:“宝宝,感觉到了吗?这是番茄,咱们的革命战友!它酸酸甜甜,开胃健脾,等你出来了,娘给你做番茄鸡蛋面,再给你做番茄酱,蘸薯条吃!”
她又会指着地里那些迎着太阳茁壮成长的玉米,对肚子进行思想品德教育:“儿子,看见没?这是玉米,长得又高又首,一身正气!做人就要像它,挺首了腰杆,永远向着太阳!可不能学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一个个腰都快弯到地里去了,心里全是算计。”
偶尔,她还会拿出那张自己画的曲辕犁图纸,在肚子上轻轻比划。
“宝宝,快看,这是你娘我捣鼓出来的神农利器!”她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这玩意儿,可比你爹那个皇帝玉玺有用多了!玉玺只能盖个章,吓唬人,我这个,能让天下人都吃饱饭!”
她越说越起劲,声音也大了些。
“你给娘记住了,以后长大了,要做个对天下有用的人,不能当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米虫,听见没!”
话音刚落,一个低沉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男声,从她身后悠悠响起。
“哦?在皇后眼里,朕的玉玺,竟还不如一堆木头和铁片?”
李承稷第一次撞见她在进行这种“菜园胎教”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躲在柳树后,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跟肚子里的孩子,分析辣椒的泼辣和冬瓜的敦厚,分析垄距和行距的重要性,他整个人都麻了。
他想,等这孩子呱呱坠地,开口第一句话,会不会不是叫“父皇母后”,而是叫“大白菜”?
尽管觉得荒唐,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去阻止。
因为,他看到范柔柔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时,脸上那种柔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光彩,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的“疯”,不再是保护自己的尖刺,也不是对抗世界的铠甲。
她的“疯”,变成了一种最纯粹,最接地气的,对一个新生命的爱和期盼。
日子就在这种喧闹又温馨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范柔柔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身子也愈发沉了。
她再也没法轻松地坐在田埂的太师椅上指点江山,李承稷便特意命将作监的顶级工匠,连夜赶制了一辆极为舒适的西轮小推车。
车身用的是最轻的桐木,车轮用软胶包裹,还丧心病狂地装了减震的弹簧结构,推起来悄无声息,平稳如履平地。车座更是铺了五层软垫,外罩冰丝锦缎,旁边还设有放茶水点心的小几。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国进贡的新式龙辇。
从此,农场里的日常巡视,便换了一番光景。
范柔柔安稳地坐在“宝座”上,手里依然紧握着她那根细长的竹竿权杖,威风不减当年。
而在她身后,那个身穿龙袍、心甘情愿当车夫的男人,正是当朝天子李承稷。
他推着车,缓步走在田垄之间,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中气十足的“训话”,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个谁,捉虫的那个,手下留情!”竹竿精准地敲在一个玄衣卫的手背上,“那是螳螂!螳螂!懂不懂什么叫生物防治链?它能吃掉大部分害虫,比你个大老粗有用多了!”
那玄衣卫手一抖,差点把好不容易逮住的螳螂捏死,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家陛下。
李承稷却只是给了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低声在范柔柔耳边问:“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会儿?”
“不累,”范柔柔头也不回,竹竿又指向另一边,“我这是在为江山社稷培养栋梁,累点算什么。”
李承稷失笑,目光落在她愈发圆润的侧脸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疯批”皇后,和一个甘当车夫的帝王,在绿油油的菜地里,构成了一幅奇异又和谐的画面。
凤仪宫的宫人们,早己对此见怪不怪。
他们甚至觉得,这才是帝后之间,最真实,也最动人的模样。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猜忌权谋。
只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朴实,也最深沉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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