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的夜，像一坛陈酿的米酒，越品越有滋味。林晚站在酒店十八层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蜿蜒的红色屋顶在霓虹灯下闪烁，恍惚间竟想起周凛第一次带她去岭南古镇的情形——同样是斑驳的墙面，同样是暖黄的灯火，只不过彼时身边是嬉笑的丈夫和抱着糖人的女儿，此刻只剩她一人对着文件皱眉。
"林总，需要给您叫夜宵吗？"酒店服务生敲门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壶滴漏咖啡和几碟越南春卷。林晚摇头谢绝，却在对方转身时叫住他："对了，附近有什么地道的夜市？"
服务生眼睛一亮："您要是想体验河内的烟火气，还得到三十六行街！现在这个点儿，法棍三明治摊前还排着长队呢，椰子冻和滴漏咖啡的摊位也热闹......"
林晚本想拒绝，却突然想起周凛总说："做生意要接地气，连当地人吃什么喝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做他们的生意？" 她鬼使神差地应了："麻烦你帮我叫辆Grab（越南网约车）。"
三十六行街的夜，像一锅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狭窄的石板路两侧，法式殖民建筑的拱廊下，密密麻麻挤着上百个摊位。烤肉的香气混着柠檬草的清香，椰子壳燃烧的烟雾裹着摊主的吆喝声，恍惚间竟有种穿越到东南亚千年集市的错觉。
"林总！这边！"先遣队队长阿杰举着手机电筒，在人群里向她招手。林晚挤过去，发现他们围在一个卖越南法棍的摊位前——金黄酥脆的面包剖开，夹着烤得焦香的肉末、酸黄瓜和香菜，淋上特制的鱼露酱汁，咬一口，满嘴都是东南亚的浓郁风味。
"尝尝！"阿杰把法棍掰开一半递过来，"这家的酱汁配方据说传了三代，连越南本地人都爱来排队！"
林晚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酸甜的香菜和鲜咸的肉末在舌尖碰撞，竟莫名让她想起周凛做的红烧肉——同样是看似普通的食材，却因火候和调料的拿捏，变成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她忽然笑了："你们来考察这么久，居然没发现这宝藏摊位？"
"我们哪有心思吃东西啊！"阿杰挠头，"天天盯着那块地和台资企业的动静，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林晚正想安慰两句，忽然瞥见摊位对面一棵大榕树下，有个穿暗红色旗袍的女人正端着椰子冻，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扫来。那女人约莫西十出头，眉眼精致，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那是谁？"林晚下意识皱眉。
阿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哦，那是阮氏珠宝的老板娘，听说和黎文辉副厅长是远房亲戚。她家在河内开了三家珠宝店，专做高端定制......"
林晚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记下那女人的样貌。她低头继续吃法棍，却注意到女人忽然起身，拎着坤包朝街角走去——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牌上"6666"的数字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阿杰，"林晚擦了擦嘴，"帮我查查阮氏珠宝和黎文辉的关系，越详细越好。"
回到酒店时己近午夜。林晚刚推开房门，就听见手机提示音不断。打开一看，是苏晴发来的紧急消息："陈老板的榴莲干己经到港了！但马来那边的冷库有点问题——当地海关说我们的资质文件缺一份‘跨境冷链运输备案’，要再等五个工作日才能提货！"
林晚揉了揉太阳穴。她当然知道这五天意味着什么——东南亚的雨季即将来临，榴莲干的保质期本来就短，如果不能及时转运到越南工厂加工，不仅会影响和陈老板的合作，更可能耽误后续用冷库中转越南成品的计划。
"联系我在吉隆坡的旧识，"她快速回复，"王律师，就是之前帮我们处理过马来西亚商标纠纷的那个。让他找海关的人吃个饭，务必今天晚上把备案办下来。"
发完消息，林晚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被灯火点亮的城市。河内的夜风带着湄公河特有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作者“快乐观察”推荐阅读《苦寒梅花香之辣女逆转人生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恍惚间竟让她想起周凛曾经说过的话："东南亚的风里，都裹着商机和陷阱，你得学会闻味道。"
她忽然想起白天在三十六行街看到的那个红衣女人——阮氏珠宝的老板娘，和黎文辉的关系显然不一般。而台资企业林世雄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工业厅的青睐，背后若没有当地势力的推动，又怎会如此顺利？
"看来，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素圈戒指。
第二天清晨，林晚换上一身浅色亚麻套装，将周凛留下的那枚戒指小心地收进首饰盒，又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鬓角的碎发。今天是和黎文辉约定开协调会的日子，她不能输，更不能乱。
协调会设在工业厅的会议室里，黎文辉难得穿了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见到林晚时，笑容比昨天多了几分真诚："林总，昨晚休息得好吗？我听手下说，您还去逛了三十六行街？"
"托您的福，睡得还不错。"林晚微笑着落座，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我们‘南林’在越南的五年规划，包括就业岗位、税收贡献和本地化采购比例——如果您能保证土地使用年限不低于五十年，并且在环保审批上给予支持，我们可以把生产基地的规模再扩大30%。"
黎文辉翻开文件，眉头渐渐舒展。林晚注意到，他看文件时，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和昨天那个红衣女人手上的翡翠戒指，竟有几分相似的工艺。
"林总果然有诚意。"黎文辉合上文件，笑道，"这样吧，关于土地的事，我再和相关部门沟通一下。不过......"他顿了顿，"林氏实业那边也提出了不错的条件，他们承诺会引进一条台湾先进的食品包装生产线。"
林晚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黎厅长，您知道的，‘南林’在中药提取和药膳配方上有三十年的技术积累，我们的生产线不仅能保证产品质量，还能根据越南本地人的口味定制产品——比如，我们计划在芽庄和岘港推出‘椰香龟苓膏’和‘榴莲凉茶’，专门针对东南亚年轻人的口味。"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到黎文辉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而且，如果我们能在河内建立生产基地，不仅能带动当地就业，还能为越南培养一批懂中药提取和食品加工的技术人才——您说是不是？"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当林晚走出工业厅时，阳光己经洒满了整条街道。她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轻了一些。
"林总！"阿杰小跑过来，"好消息！王律师说马来海关的备案己经办下来了！榴莲干今晚就能提货！"
林晚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她己经抢占了先机。
回到酒店，林晚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给董事会的汇报。屏幕的蓝光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容，窗外的湄公河上，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汽笛声隐约传来，仿佛在为这位坚韧的女性奏响一曲前行的号角。
她忽然想起周凛曾经说过的话："做生意就像行船，有时候会遇到暴风雨，有时候会碰到暗礁，但只要船舵握得稳，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航道。"
林晚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呢喃："周凛，你在天上看着吗？我会带着‘南林’，带着晓楠，穿越所有的风雨和暗礁，驶向更远的远方。"
夜风拂过窗帘，带着湄公河特有的气息。远处的河内，灯火依旧璀璨如星河倾泻。在这座充满机遇与陷阱的城市里，林晚知道，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幕后支持丈夫的妻子，也不再是那个被突发变故推上风口浪尖的孤儿寡母。她是"南林"的掌舵人，是女儿的依靠，更是那个在暴风雨中依然选择破浪前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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