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晨光格外透亮，透过林家的木窗，在水泥地上铺出一片暖黄。赵秀兰正蹲在堂屋角落收拾衣物，竹篮里叠着几件新缝的灯芯绒褂子，还有两双千层底布鞋——都是给林秋彦做的，布料是她托人从供销社扯的好料子，针脚密得能数清，比给林乐做的还用心。
“秋彦，你那屋还有没穿的旧衣服没？妈一起收拾了，该洗的洗，该补的补。”赵秀兰抬头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林建国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拎着个灰扑扑的布包，布角都磨破了，正是林秋彦刚从李家逃出来时背的那个。
“这包里装的啥？”赵秀兰凑过去，刚想打开，就被林建国按住手：“是秋彦在李家穿的旧衣服，我刚从他床底翻出来的，你别碰，一会儿我扔了。”
“扔了好！早该扔了！”赵秀兰一听是旧衣服，立刻皱起眉，“那些破衣服上全是补丁，还有柴禾茬子，洗都洗不干净，留着占地方，还勾人想起不开心的事。”
林秋彦刚从外面打水回来，听见这话，手里的水桶晃了晃，水溅出几滴在裤腿上。他抬头看向林建国手里的布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那包里的衣服，是他在李家穿了五年的粗布褂子，袖口磨破了缝，缝了又磨，肘部还打着块黑补丁，是王桂香用李军穿剩的裤子改的；还有条裤子，膝盖处破了个大洞，他自己用稻草杆临时缝过，后来被李大山踹了一脚，缝口又裂开了，一首没补。
“爸，这衣服……”林秋彦放下水桶，脚步有点迟疑。他不是舍不得这些衣服——衣服又破又硬，穿着磨皮肤，可这是他在李家唯一的“家当”，是他熬了五年苦难的印记，此刻要被扔掉，心里竟有点说不清的复杂。
“秋彦，过来。”林建国把布包放在地上，蹲下身，伸手解开布绳。旧衣服散落在地上，灰扑扑的一片，和旁边竹篮里崭新的灯芯绒褂子形成鲜明对比——新衣服是天蓝的，布料软乎乎的，还带着肥皂的清香；旧衣服却像块脏抹布，连颜色都看不清，领口处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煤烟渍。
“你看这衣服，”林建国拿起那件粗布褂子，指尖捏着磨破的袖口，语气沉却温和，“你在李家穿它劈柴、挑水，冻了多少回，磨破多少回，你自己记着，我们也记着。可记着苦，不是为了回头看，是为了知道现在的日子多好。”
他把褂子往布包里塞，动作干脆：“这些衣服，是你过去的苦日子的念想，现在你回家了，有新衣服穿，有热饭吃，不用再穿破衣服受冻了，留着它们干啥？让它们提醒你以前的罪吗？没必要。”
林娟蹦蹦跳跳地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攥着块花布，见地上的旧衣服，立刻皱起小眉头：“秋彦哥哥，这些衣服好破啊！比我去年捐给灾区的衣服还破！扔了吧扔了吧，我妈给你做的新衣服多好看，蓝盈盈的，比小胖的衣服还漂亮！”
她跑过去，拿起竹篮里的新褂子，往林秋彦身上比：“你看你看，穿上肯定好看！以后再也不用穿那些破衣服了，咱们穿新的！”
林秋彦看着身上比量的新褂子，天蓝的颜色映在他眼里，暖得发烫。他想起去年冬天，穿着那件破褂子在李家柴房冻得发抖，王桂香把李军穿剩的棉袄扔给他，里面的棉花都板结了，还带着股霉味；现在这件新褂子，是赵秀兰用新棉花缝的，软乎乎的，贴在身上能感觉到暖意，连针脚都缝得整整齐齐，生怕磨着他。
“秋彦，不是爸狠心扔你的东西，是这些东西不该留。”林建国把布包重新扎紧，拎在手里，“以前你是李家的‘李五’，穿破衣服，受冻挨饿；现在你是林家的林秋彦，是我和你妈的儿子，是娟儿的哥哥，该穿新衣服，过好日子。以前的日子过去了，就像这旧衣服，扔了就别再想，咱们往前看。”
赵秀兰走过来，拉着林秋彦的手，掌心的暖意顺着指尖传过来：“你爸说得对。妈给你做了三件新褂子，两双新鞋，还有条棉裤，够你穿到开春了。那些旧衣服留着干啥？看着就闹心，扔了干净，以后咱们只过开心的日子。”
林秋彦看着林建国手里的布包，又看了看赵秀兰和林娟期待的眼神，心里的那点复杂慢慢散了。他伸手，从布包里拿出最后一件东西——是块小小的红薯干，夹在旧衣服的缝隙里，己经干得发硬，是李兰当年偷偷塞给他的，他一首没舍得吃，后来逃难时揣在怀里，跟着他到了林家，不小心掉进了布包底。
他捏着红薯干，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李兰姐姐的好，他记在心里，可这块红薯干，是他在李家唯一的温暖念想，现在他有了家人，有了新的温暖，这块红薯干也该和旧衣服一起，留在过去了。
他把红薯干放回布包，抬头看着林建国，眼神坚定：“爸，扔了吧，我不想那些事了。”
“好！”林建国眼里露出笑意，拎着布包就往门外走，“我去巷口的垃圾堆扔，扔远点儿，省得看着闹心。”
林秋彦跟着他走到门口，看着林建国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阳光洒在林建国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手里的布包像块沉重的石头，被他拎得稳稳的，仿佛拎着的不是旧衣服，是林秋彦过去所有的苦难。
“秋彦哥哥，你看！”林娟突然拉着他的手，指向竹篮里的新衣服，“妈还给你做了件新棉袄，是灯芯绒的，蓝色的，里面塞了好多新棉花，冬天穿肯定不冷！我也有件粉色的，咱们是兄妹装！”
赵秀兰也笑着说：“中午妈给你做红烧肉，再熬锅玉米粥，庆祝咱们秋彦彻底跟过去告别，以后只过好日子。”
林秋彦看着眼前的家人，看着竹篮里崭新的衣服，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他知道，林建国扔的不只是几件旧衣服，是他在李家五年的苦难，是“李五”这个名字带来的所有委屈和寒冷；而留下的，是林家的温暖，是“林秋彦”这个名字带来的所有希望和幸福。
没过多久，林建国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纸包，里面是刚从早点铺买的糖糕：“给你们买的，刚炸好的，热乎着呢。秋彦，你尝尝，比你在李家吃的红薯干甜多了。”
林秋彦接过糖糕，咬了一口——外皮脆得掉渣，里面的糖馅甜得流心，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他慢慢嚼着，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散了，只剩下满满的踏实。
中午吃饭时，桌上摆着红烧肉、炒青菜，还有林秋彦最爱喝的玉米粥。林娟不停地给他夹肉，赵秀兰给他盛粥，林建国则跟他说下周去机床厂看新设备的事，屋里的笑声不断，没有一点过去的阴霾。
吃完饭，林秋彦主动收拾碗筷，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书桌上摆着二姑送的钢笔和笔记本，旁边是王师傅给的《机床零件大全》，床头叠着崭新的棉袄和布鞋，再也没有那个灰扑扑的布包，再也没有磨破的旧衣服。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下“林秋彦”三个字，笔画工整，有力。他看着这三个字，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从今天起，“李五”彻底消失了，只有林秋彦，只有林家的儿子，只有过着幸福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林秋彦。
晚上睡觉时，林秋彦摸着身上柔软的新棉被，没有再做噩梦。他想起林建国扔旧衣服时的背影，想起赵秀兰缝新衣服时的认真，想起林娟笑着给他比新衣服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暖。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心里默默说：“过去的日子，再见了。以后的日子，我要好好过，好好报答爸妈，好好保护这个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崭新的棉袄上，映着柔和的光。林秋彦知道，他的新生活，己经彻底斩断了过往的阴霾，只剩下光明和希望。
作者“生活写纸”推荐阅读《重生七零：我抓住了命运的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2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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