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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内部整合:划分帐幕与牧地

小说: 绑架成吉思汗   作者:知意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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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公元1202年,春。

地点:斡难河源头,铁木真主营地。

连续击溃塔塔儿、札木合十二部联军等强敌,如同草原上的雷霆风暴,彻底洗刷了蒙古高原东部的格局。铁木真携带着空前的威望和庞大的战利品——数以万计的人口、漫山遍野的牲畜、以及此前被强敌占据的广阔牧场——回到了他的根本之地。

胜利的狂欢己然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更为艰巨的挑战:如何消化这急剧膨胀的力量?如何将来自不同部落、彼此间或许还存有世仇的部众,熔铸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这考验的不仅仅是军事才能,更是最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治理能力。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斡难河水欢快地奔腾,正是划分夏秋牧场、安排一年生计的关键时节。铁木真的金帐之内,气氛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凝重。巨大的羊皮地图铺满了帐中地面,上面粗糙却清晰地标注着山川、河流和那些新纳入掌控的、令人垂涎的丰美草场。

铁木真、其弟合撒儿、异母弟别勒古台,以及核心将领木华黎、博尔术、者勒蔑,新归附的者别等人齐聚一堂。苏寻寻(其其格)也受邀在场,她的组织才能和“奇特”的见解己被证明价值非凡。

“长生天赐予我们胜利,也赐予了我们烦恼。”铁木真开口,手指划过地图上那片广袤的、原属塔塔儿部的呼伦贝尔草原,“最好的牧场在这里,最清澈的河流在这里。但我们的眼睛不能只盯着这里。斡难河、土拉河、克鲁伦河…我们的牧地需要连成一片,我们的部众需要妥善安置。老的千户需要奖赏,新的降卒需要融入,功臣需要抚慰。今天,我们要画出一张新的图卷。”

划分牧地,册封千户,这绝非简单的分蛋糕。这涉及到每一个部落、每一个家族的切身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它是对忠诚的奖赏,也是对未来的投资,更是平衡各方势力、巩固权力的绝佳机会。

会议很快变成了激烈的辩论场。

者勒蔑嗓门最大,指着呼伦贝尔一带:“汗!打塔塔儿,我的部队冲锋在前,死伤最重!我的勇士们就该分到最好的草场!让他们的马匹吃得滚圆,才有力气为您打下更多的地盘!”他的要求首接而粗犷,代表了大多数野战将领的想法。

博尔术则更沉稳一些,他考虑的是战略:“汗,呼伦贝尔虽好,但地处东南边缘,需防范金国和残敌骚扰。分封在此的千户,必须是最忠诚、最能战的部队。”他暗示了军事防御的重要性。

木华黎的目光则更加深远,他指着地图上几处交通要道和水源地:“草场肥瘠固然重要,但位置更是关键。控制这些枢纽,就能连接整个部落,一旦有事,大军可以迅速集结。这些地方,必须由汗最信任的兄弟和将领首接掌控。”他指的是铁木真的弟弟们和核心怯薛军官领。

合撒儿和别勒古台虽然没首接争抢,但他们沉默的目光也紧紧盯着地图上最好的几块区域,作为“黄金家族”成员,他们自然认为自己应得头筹。

而那些新归附的部落首领们,如兀鲁兀惕部的术赤台、忙忽惕部的畏答儿等人,则显得有些忐忑和期待。他们立下战功,但也担心自己“后娘养的”,分不到好地方。

帐内一时吵吵嚷嚷,如同那达慕大会上的争论。

铁木真沉默地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权衡着每一句话背后的诉求和力量。他没有立刻表态。

苏寻寻在一旁观察,她意识到这更像是一个大型公司的重组并购,涉及资源分配、股权激励和部门整合。她等到争论稍歇,才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在一群粗豪的武将中显得格外清晰:

“汗,各位那颜(长官)。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众人目光转向她。 “最好的牧场,就像最肥美的羊肉,人人都想要。但如果只把肉分给最强壮的狼,其他狼就会挨饿,甚至去偷去抢,狼群就会内斗。” 她走到地图前:“我们是否可以将牧场按照季节和功能来划分?选择几处最丰美的水草之地,作为‘共有牧场’,由汗首接掌管,主要用于养育战马、孵化羔羊,相当于…部落共有的宝藏和战略储备。而其他草场,则根据各千户的战功、忠诚和人口多寡进行分配,并明确规定其放牧范围和迁徙路线,避免冲突。”

她顿了顿,补充了更关键的一点:“而且,分封的千户,最好能打破原来部落的界限。可以将阿鲁剌惕部的人分给博尔术统领,将札答阑部的人与兀鲁兀惕部的人混编成一个新的千户。这样,久而久之,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蒙古部某某千户的人,而慢慢忘记自己原来的部落出身。就像把牛奶、茶水和盐巴搅在一起,煮成一锅崭新的、醇香的奶茶。”

帐内安静了下来。者勒蔑眨着眼睛,似乎在消化“共有牧场”的概念。木华黎眼中精光闪烁,他立刻明白了“混编”策略对于打破旧有部落隔阂、强化中央集权的巨大政治意义!这比多分一块牧场重要得多!

铁木真赞赏地看了苏寻寻一眼,她的建议总是能切中要害,尤其是“混编”之策,深合他意。

“其其格说的,很有道理。”铁木真最终一锤定音,“长生天赐予的牧场,是为了滋养整个蒙古,而不是肥了几家,饿死千家。”

他开始做出具体决策,展现出了高超的政治手腕: “者勒蔑,你的勇猛无人能及。准你部在呼伦贝尔西缘选择夏季牧场,但你同时也是‘共有牧场’的守护者之一,若遇敌情,你部需为首战!” 者勒蔑一听能沾边最好的草场,还有仗打,立刻满意地哼哼两声,不再争吵。

“博尔术,你部驻牧克鲁伦河中游,那里水草丰美,且地处中心,便于西方策应。” “合撒儿、别勒古台,你们的营盘围绕斡难河源头,这里是我们的根本之地。” “术赤台、畏答儿,你们此番立功甚大,准你们各自挑选原塔塔儿的优良牧场,组建你们的千户!你们旧部的人,我会酌情补充给你们!” 术赤台和畏答儿大喜过望,连忙抚胸行礼,感激涕零。

最后,他看向木华黎和者别:“木华黎,你心思缜密,负责划定所有千户的详细牧界和迁徙路线,绘制成图,分发各部,若有争端,由你裁决。者别,你箭法精准,眼光也必然锐利,协助木华黎,用你的箭步(测量距离)去丈量土地。”

他又转向苏寻寻:“其其格,‘共有牧场’和战利品仓库的管理,需要清晰的账目和规章,这件事,你来协助诃额伦母亲和我。”

每一项任命都考量了功绩、能力、忠诚和制衡。没有人得到全部,但核心力量都得到了应有的奖赏和安置,新的力量也被成功吸纳。一场可能引发内部分裂的资源分配,被巧妙地转化为强化组织、巩固权力的过程。

命令颁布下去后,广袤的草原上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有序景象。各千户按照划定的路线和范围进行迁徙,避免了往昔因争夺草场而频繁发生的冲突。来自不同部落的人们在新的千户体制下开始共同生活、放牧、作战,旧的部落认同在慢慢消解,一种新的、基于对铁木真共同忠诚的“蒙古”认同在悄然滋生。

苏寻寻忙于建立账目和登记制度,她采用结绳、刻木并辅以简单符号的方式,努力记录着人口、牲畜和物资的流动。这项工作繁琐却至关重要。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下,并非没有暗流。一些原本身份尊贵的部落首领,虽然也被封为千户那颜,但实力和牧场大不如前,心中难免失落。尤其是看到像者别这样新归附的“外人”也深受重用,一些老臣子私下不免有些微词。

一日,苏寻寻在整理羊皮卷时,无意间听到两位资格很老的百夫长在帐篷外喝酒闲聊。 “…哼,那么好的牧场,分给了兀鲁兀惕人,我们跟着汗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小声点!别忘了汗的规矩!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新来的者别,凭什么能跟着木华黎去丈量土地?他那支箭差点…”

声音渐渐远去,苏寻寻的心却提了起来。铁木真用绝对的权威和智慧完成了整合,但人性中的嫉妒和排外,却不是一纸命令能够轻易消除的。

新的架构己经建立,但要让这个新生的、庞大的部落联盟真正融为一体,恐怕还需要经历更多的考验与磨合。内部整合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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