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格外凛冽，吹得苏清月的运动服猎猎作响，也仿佛要将顾衍舟指尖那点猩红的火星吹散入冰冷的夜色。
他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月光下仿佛寒潭，清晰地倒映出她紧绷而警惕的身影。他没有立刻回答她那个带着明显试探的“补什么”的问题，只是缓缓吸了一口烟，然后屈指将烟蒂弹向空中。
那点火星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湮灭在夜风里。
“补一补，”他终于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带着冰冷的质感，精准地传入她耳中，“你对这个世界，以及你自己……可怜而无知的认知。”
苏清月的心猛地一沉，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
来了。他果然不再迂回。
“我不明白顾同学在说什么。”她维持着最后的伪装，声音努力保持平稳。
“不明白？”顾衍舟嗤笑一声，迈开长腿，朝她逼近一步。
巨大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瞬间袭来，苏清月几乎要下意识后退，却硬生生钉在原地，强迫自己首视他。
“不明白你母亲苏婉是什么人？” “不明白她留给你的那枚破石头是什么东西？” “不明白昨天晚上，我们脚下为什么会塌陷出一个通往‘深渊’的窟窿？” “更不明白……”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她的血肉，首视那颗属于林薇的灵魂，“你为什么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清月的心上！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至少，知道了大部分关键！
苏清月的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惨白，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顾衍舟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月光在他身后勾勒出冰冷的轮廓，“我是确保那下面的‘东西’不会爬出来，确保像你和你母亲这样不稳定的‘因素’不会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监察者。”
监察者！
母亲笔记最后那句警告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小心‘监察者’，他们并非皆善。尤其是……顾家……】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了她的心脏！
“至于你，”顾衍舟的目光落在她下意识护住的胸口，那里，土灵玉正隔着衣料微微发烫，“苏清月，或者占据了她身体的…… whatever you are （无论你是什么）。你很幸运，又很不幸。”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幸运的是，你似乎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那枚‘厚土之精’暂时认可的主人，获得了那么一点点微末的力量，甚至……延缓了它对你这具脆弱身体的‘反噬’。”
苏清月瞳孔骤缩！他连反噬都知道！
“但不幸的是，”顾衍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觉醒得太晚了，也太弱了。而且，你似乎完全不懂如何运用它，反而像抱着金砖招摇过市的婴儿，只会引来觊觎和灾祸。”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清月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想说，”顾衍舟的目光再次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你那可笑的死亡倒计时，根本不是什么癌症。”
苏清月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物击中，一片空白。
“……什么？”
“那只是灵玉反噬的一种表现形式，或者说，是世界规则对无法履行‘职责’的‘守界人血脉’的一种……清除机制。”顾衍舟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内容却骇人听闻，“你的母亲苏婉，就是这样被一点点耗干生命力的。而你，原本也该如此。”
“不可能……”苏清月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微弱，“系统明明说……”
“系统？”顾衍舟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嘲弄，“那不过是你体内觉醒的微末血脉和濒临破碎的灵玉，在死亡威胁下自发形成的、基于你自身认知的一种……可怜的本能预警罢了。把它当成某种游戏规则？天真。”
苏清月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死亡号系统……不是穿越附带的？而是这具身体血脉和灵玉自发的预警？基于她自身的认知，所以才会以这种“系统任务”的形式呈现？
那她穿越而来……难道也不是意外？
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性的真相几乎击垮了她的理智！
“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
“为什么？”顾衍舟重复了一遍，忽然伸手，冰冷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苏清月猛地偏头躲开。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书：逆转死亡号》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冰冷，有审视，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甘？
“因为，‘界隙’的震动越来越频繁了。”他的声音压低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昨天晚上的动静，只是一个开始。凭现有的‘监察者’力量，己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这意味着什么？”苏清月的心提了起来。
“这意味着，”顾衍舟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钉死在这天台上，“如果找不到新的、完整的‘钥匙’去加固甚至关闭那些该死的‘门’，那么要不了多久，真正的‘灾难’就会降临。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你一个无关紧要的、被反噬的废棋了。”
钥匙？门？他是指五行灵玉？界门？
“而你，”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胸口，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你这枚残缺的‘厚土之精’，和你这半吊子的‘守界人’血脉，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让我感觉到‘门’还有反应的东西。”
“所以，”他总结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掌控感，“在你被彻底反噬吞噬之前，你还有点用处。”
苏清月终于明白了。
他告诉她这些残酷的真相，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因为她成了某种……工具？一个可能对稳定“界隙”有用的、濒临报废的工具？
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惧感同时涌上心头，却也在绝境中，猛地激起了她骨子里属于林薇的倔强和反抗！
她猛地抬起头，首视着顾衍舟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声音却带着一丝嘶哑的强硬：
“所以，监察者先生，你是在通知我，我的死期或许可以稍作推迟，但要作为你们对付‘界隙’的探路石和炮灰，是吗？”
顾衍舟似乎有些意外她此刻还能保持冷静并反问，眼底的玩味更深了几分：“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凭什么要配合你们？”苏清月咬牙道，“横竖都是死，我凭什么要替你们卖命？”
“凭什么？”顾衍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再次上前一步，冰冷的压迫感几乎实质化，将苏清月完全笼罩其中。
他微微俯身，逼近她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恶魔般的蛊惑和冰冷的威胁：
“就凭我知道如何真正缓解甚至暂时停止灵玉的反噬。” “就凭我知道‘蕴灵之土’在哪里，并且可以带你去。” “更凭我知道，如果我不高兴，随时可以让你那可怜的死亡倒计时，加速到……只剩最后一天。”
“苏清月，”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冰冷而残忍，“你没有选择。要么，和我合作，赌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要么……”
他没有说完，但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己经说明了一切。
合作，或者立刻死。
这就是他给出的，所谓的选择。
苏清月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优雅而危险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何等绝望的境地。
而就在这时，她贴身收藏的土灵玉，仿佛感应到了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和顾衍舟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冰冷气息，猛地剧烈灼烫起来！
与此同时——
嗡！！！
一声比昨晚更加沉闷、却仿佛源自更深地底的恐怖轰鸣，隐隐从脚下传来！
整个格物楼天台，微微震颤了一下！
远处城市的霓虹，似乎也随之诡异地闪烁了一瞬！
顾衍舟的脸色骤然剧变，猛地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凝重：“又来了……这次是哪个方向？！”
苏清月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震动和脚下水泥地传来的细微颤抖，脸色煞白。
界隙的震动……真的越来越频繁了！
顾衍舟猛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苏清月，眼神里的所有玩味和试探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没时间了。明天放学，校门口等我。” “带你去看真正的‘世界’。”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朝着天台出口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楼梯口。
只留下苏清月独自一人，站在空旷而冰冷的天台上，迎着凛冽的夜风，浑身冰冷，心中却有一簇极微弱的、不甘的火焰，在绝对的逆境中，顽强地燃烧起来。
真正的世界…… 蕴灵之土…… 缓解反噬……
绝境之中，似乎也透出了一丝……极其危险的缝隙。
她握紧了胸口那枚滚烫的灵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第一卷：伪装学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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