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车驶入一道厚重的、需要电子和人工双重验证的铁艺大门,门内是另一番天地。
与苏家老宅的古板守旧不同,顾家老宅更像是一座现代化的堡垒与古典园林的结合体。宽阔的车道两旁是精心修剪的林木和草坪,远处隐约可见几栋风格冷硬、线条简洁的现代建筑,整体氛围静谧、低调,却无处不在透露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威严。
空气似乎都比外面更凝重几分。
车子在一栋主宅前停下。李司机为她拉开车门,一位穿着黑色套裙、表情一丝不苟的女管家己经静候在门口。
“苏小姐,夫人正在等您。请随我来。”女管家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清月跟在她身后,走进顾家主宅。内部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线条利落,空间开阔,昂贵的艺术品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和绝对的秩序感。但也因此,缺少了几分“家”的温暖,更像一个高级别的指挥中心或研究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雪松和消毒水混合的冷冽气息,让苏清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衍舟身上的味道。
【危机预警】自踏入这片区域就开始持续不断地发出低频心悸感,提醒着她此处遍布危险。【线索洞察】则让她注意到墙壁上一些看似装饰的线条实则是隐蔽的能量感应器,转角处还有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监控探头。
这里,简首就是龙潭虎穴。
女管家将她引至一扇厚重的双开门前,微微躬身:“夫人,苏小姐到了。”
门内传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请进。”
女管家推开大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客厅,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可以看到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客厅内的摆设依旧延续着极简风格,但用料和细节更加考究。
而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女士。
她看起来约莫西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穿着剪裁合体的珍珠白色套装,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的容貌与顾衍舟有几分相似,同样精致,却更显成熟与雍容。她手中端着一杯红茶,姿态优雅,嘴角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就是顾衍舟的母亲,顾家的主母——楚雅。
然而,苏清月的【线索洞察】却瞬间捕捉到那完美表象下的异常——这位顾夫人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深处,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锐利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审视和计算。她嘴角的笑容弧度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未曾真正触及眼底。
“苏小姐,请坐。”楚雅放下茶杯,微笑着示意她对面的沙发,“突然请你过来,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顾夫人。能收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苏清月依言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乖巧又有些拘谨的样子,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用这么紧张,就是一顿家常便饭。”楚雅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像是随意地拉起家常,“听说你最近在学校……变化很大?成绩进步很快,还处理了一些小麻烦?”
来了。试探开始了。
苏清月垂下眼睫,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幡然醒悟”的羞愧和努力:“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不能再让家里失望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楚雅点点头,语气依旧温和,话锋却微微一转,“说起来,我和你母亲苏婉,年轻时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苏清月脸上,仔细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苏清月的心猛地一提,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抬起眼,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怀念:“顾夫人认识我妈妈?我……我对妈妈的事情,知道的很少。爸爸很少提起。”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自己信息匮乏的事实,既符合人设,也能诱导对方说出更多。
楚雅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轻轻叹息一声,像是在回忆故人:“是啊,你母亲她……才华出众,尤其是在一些……嗯,比较冷门的领域,很有研究。可惜,天妒英才。”
她的话语充满了惋惜,但苏清月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这位顾夫人的惋惜,听起来太过流程化,像是排练过很多次的台词。
“冷门的领域?”苏清月适时地流露出好奇。
“一些古老的符号学,能量理论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楚雅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仿佛那只是无足轻重的爱好,随即又将话题拉回,“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她年轻时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衍舟那孩子,在学校没为难你吧?”
她突然把话题引向顾衍舟,问题看似关心,实则刁钻。
苏清月立刻摇头,脸上甚至配合地露出一丝“畏惧”:“没有没有!顾同学他……他很优秀,我很少能接触到。”她必须撇清和顾衍舟的关系,尤其是在这位精明的顾夫人面前。
楚雅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似乎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那就好。衍舟那孩子性子冷,对谁都不太热情,你别介意。说起来,今晚本来想让他也回来吃饭的,可惜临时有个紧急任务,脱不开身。”
顾衍舟不回来?
苏清月心里先是微微一松,少了最大的压力源。但随即又升起更大的警惕——楚雅特意强调顾衍舟不在,是真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想单独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穿着深色中式上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客厅,最后落在苏清月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审视的压迫感。
顾衍舟的父亲,顾家的家主——顾霆锋。
苏清月瞬间感到呼吸一窒,【危机预警】的心悸感陡然加强!
真正的压力,此刻才真正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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