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湖边的柳树沙沙作响。叶辰良抱着刚打印好的论文初稿，坐在长椅上，看着尹修竹蹲在湖边，手里拿着一片落叶，轻轻搅动着水面。
“论文我看了，”尹修竹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将一瓶温热的牛奶递给他，“逻辑很清晰，就是引言部分可以再补充一些文献，我帮你标在旁边了。”
叶辰良接过牛奶，指尖碰到尹修竹的手指，感受到一丝微凉的温度。他低头看着论文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尹修竹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都做得格外周到，不像纪文轩，虽然也会帮他整理笔记，却总是带着一股“顺手为之”的冷淡。
“谢谢尹师兄，”叶辰良小声说道，“每次都麻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尹修竹坐在他旁边，长椅的空间不大，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一起，“我们不是朋友吗？”
湖边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月光洒在湖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银。尹修竹看着湖面，突然轻声说道：“辰良，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对你这么好吗？”
叶辰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尹修竹。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不像平时那样总是挂着治愈的笑容。
“我从小就和奶奶一起生活，”尹修竹的声音很轻，像晚风拂过湖面，“爸妈在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教我要对身边的人好，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离开你。”
叶辰良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尹修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平时那个从容温柔的学长判若两人。
“我高三那年，奶奶突然走了，”尹修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片落叶，指节微微泛白，“那天我还在学校上课，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我跑回家，看到奶奶平时坐的藤椅空着，桌上还放着她给我煮的粥，温温的，像她的手一样。”
叶辰良的心里泛起一阵心疼。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去世时，他也是这样，抱着爷爷的旧外套哭了很久。那种突然失去至亲的痛苦，他太懂了。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害怕失去，”尹修竹转过头，看着叶辰良，眼神里充满了脆弱，“我开始学着对每个人都好，学着微笑，学着隐藏自己的难过，因为我怕如果我不够好，身边的人就会像奶奶一样，突然离开我。”
叶辰良下意识地递过一张纸巾，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尹师兄，对不起，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没关系，”尹修竹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却比平时多了一丝真实的温度，“很久没人听我说这些了。谢谢你，辰良。”
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叶辰良的手背，停留了几秒，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叶辰良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往回缩，却被尹修竹按住了——他的手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像在寻求安慰，又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辰良，”尹修竹的声音很近，就在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安心，不像平时那样，总是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笑容。”
叶辰良的心里很乱。尹修竹的过去让他心疼，他的依赖让他无法拒绝，可他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纪文轩的脸——纪文轩冰冷的眼神，纪文轩帮他整理笔记时认真的侧脸，纪文轩在篮球场上汗湿的球衣，还有纪文轩在深夜里，悄悄递给他的那杯温水。
“尹师兄，”叶辰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你很好，真的。可是我……”
“我知道，”尹修竹打断他，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却依旧温柔，“你心里有纪文轩，对不对？”
叶辰良的脸颊瞬间泛红，像被人戳破了心事，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尹修竹的眼睛。
“没关系，”尹修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累了，如果你觉得纪文轩的冷漠让你难过，我一首都在。我不会像他那样让你受委屈，不会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叶辰良的心上，带着一丝诱惑，又带着一丝心疼。叶辰良抬起头，看着尹修竹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没有一丝虚假，不像纪文轩，总是把心事藏得那么深，让他猜不透，摸不着。
“尹师兄，我……”叶辰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激尹修竹的温柔，心疼他的过去，却又无法否认，自己对纪文轩的那种心动，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别说了，”尹修竹站起身，伸出手，“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论文的事，明天再改也不迟。”
叶辰良握住尹修竹的手，跟着他站起身。两人并肩走在湖边的小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晚风拂过，带着桂花的香气，叶辰良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走到宿舍楼下，尹修竹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叶辰良：“这个是奶奶以前给我做的，里面装的是薰衣草，能安神。你最近好像总是睡不好，带着吧。”
叶辰良接过香囊，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针脚很密，能看出做的人很用心。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又带着一丝愧疚：“尹师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尹修竹笑着把香囊塞进他手里，“就当是我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心事。辰良，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一首都在。”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句承诺，沉甸甸地落在叶辰良的心里。叶辰良看着尹修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边是温柔体贴、坦诚脆弱的尹修竹，一边是冷漠疏离、却总能让他心动的纪文轩，他到底该怎么办？
回到宿舍时，纪文轩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却没有动，显然是在等他。看到叶辰良回来，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却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问道：“去哪了？这么晚。”
“和尹师兄在湖边聊论文，”叶辰良小声说道，把香囊藏在身后，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纪文轩看到这个香囊。
纪文轩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没有追问，只是把桌上的一杯温水递给他：“刚烧的，温的。”
叶辰良接过水杯，指尖碰到纪文轩的手指，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温热。他看着纪文轩的侧脸，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委屈——纪文轩总是这样，明明很在意，却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很关心，却从来不会说出口，不像尹修竹，会把温柔和在意都摆在明面上。
“纪文轩，”叶辰良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在乎我？”
纪文轩的身体僵住了，他转过身，看着叶辰良，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不在乎我，”叶辰良的眼眶微微泛红，“你从来都不跟我说你的事，从来都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总是猜你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不想理我，你知不知道我很累？”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纪文轩的心上。纪文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叶辰良会这么想，他以为自己的关心，叶辰良能懂；他以为自己的靠近，叶辰良能感觉到，却没想到，自己的冷漠，让他这么难过。
“我没有，”纪文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笨拙的解释，“我只是……”
“只是什么？”叶辰良追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纪文轩却卡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叶辰良，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到害怕自己的靠近会伤害他，在乎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
看着纪文轩说不出话的样子，叶辰良的心里泛起一阵失望。他转身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把尹修竹送的香囊放在抽屉里，小声说道：“算了，当我没问。”
纪文轩看着叶辰良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他想走过去，想抱住叶辰良，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在乎他，却又迈不开脚步——他习惯了用冷漠伪装自己，习惯了把心事藏在心里，突然要他敞开心扉，太难了。
宿舍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时钟的滴答声。叶辰良趴在书桌上，看着抽屉里的香囊，心里又想起尹修竹的话——“如果你累了，我一首都在”。他的心里泛起一丝动摇，也许，尹修竹的温柔，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而纪文轩坐在书桌前，看着叶辰良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泛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冷漠，是这么可怕的东西，竟然把自己最在意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墙。叶辰良的心里充满了挣扎，纪文轩的心里充满了慌乱，而这一切，都因为尹修竹的那番话，变得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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