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夕阳把铁轨染成暖金色，叶辰良拎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出站口的人群里，目光像带着钩子似的，一瞬不瞬地锁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纪文轩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无意识地着边缘。
这是叶辰良结束三个月法院实习的日子，也是两人异地的终点。
“文轩！”叶辰良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行李箱滚轮在地面划出轻快的声响，还没等纪文轩反应，就撞进了他怀里。熟悉的雪松气息裹着阳光的暖意扑面而来，叶辰良把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笑：“我回来了。”
纪文轩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收紧手臂，把人圈得更紧，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嗯，欢迎回来。”他低头，鼻尖蹭过叶辰良柔软的发顶，目光落在他耳后那颗小小的痣上——以前叶辰良总说这颗痣丑，现在他倒觉得，这颗痣长在这儿，刚好能让他在人群里一眼找到人。
叶辰良抬手，摸到纪文轩胸前的银色月亮吊坠，和自己脖子上的星星吊坠轻轻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头，撞进纪文轩深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夕阳，也映着他的影子，比以前更亮，更暖。
“手里拿的什么？”叶辰良指了指纪文轩手里的信封，好奇地问。
纪文轩把信封递给他，耳尖微微泛红：“给你的。”
叶辰良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纸，最上面是纪文轩清秀的字迹，写着“叶辰良实习案例整理及补充分析”。他翻了翻，里面不仅有他实习时遇到的几个棘手案例的详细拆解，还有纪文轩标注的相关法条和学术观点，甚至连他当时在视频里随口提过的“合同纠纷里的格式条款争议”，都单独列了一页，附了三个类似的判例。
“你……”叶辰良的指尖抚过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眼眶突然就热了，“你怎么把这些都整理出来了？”
“你说过，这些案例对你以后做律师有用。”纪文轩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自己为了整理这些，熬了好几个晚上，甚至去图书馆翻了近五年的判例集，“里面有几个观点可能不太成熟，你要是觉得不对，我们可以再改。”
叶辰良踮起脚，在纪文轩嘴角亲了一下，动作自然又亲昵——以前他总害羞，连牵手都要犹豫半天，现在倒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没有不对，特别好。纪律师，以后‘晚星’事务所开业，你就是首席顾问了。”
纪文轩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刘海理好：“先上车，回家再说。”
回家的路上，纪文轩开着一辆半旧的二手车——是他用研究生奖学金买的，说以后方便带叶辰良去周边调研。叶辰良坐在副驾，侧头看着纪文轩开车的样子，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把他眼底的温柔衬得格外清晰。
“你论文怎么样了？”叶辰良突然想起之前视频时，纪文轩说遇到了瓶颈，“张教授还催你吗？”
“差不多了，上周刚改完第三稿，张教授说这次可以提交了。”纪文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之前卡在‘未成年人犯罪的量刑边界’那块，后来想到你实习时说的那个少年盗窃案，突然就有思路了。”
“真的？”叶辰良眼睛一亮，“就是那个父母离异、没人管的小孩？我当时还跟你说，要是能有更完善的帮扶机制就好了。”
“嗯，”纪文轩点头，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在论文里加了‘司法帮扶与社会救助衔接’的部分，还找尹修竹要了国外的相关资料，他说下次回国可以帮我联系公益组织的人聊聊。”
叶辰良心里一暖——以前纪文轩做学术，总喜欢一个人闷头钻，不愿意求助别人，现在却愿意主动找尹修竹要资料，甚至考虑和公益组织合作。他知道，纪文轩在慢慢改变，不是变得不像自己，而是变得更开放，更懂得“并肩”的意义。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是两人一起租的小公寓，离学校不远，楼下有个小花园，之前叶辰良还说，等秋天到了，要在阳台种几盆多肉。
推开门，叶辰良愣了一下——公寓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他爱吃的草莓大福，是纪文轩之前说的那家老字号的；阳台的窗台上，真的摆了几盆多肉，叶片，显然是被精心照顾过的；甚至连他之前留在衣柜里的旧卫衣，都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叶辰良走到阳台，摸了摸多肉的叶片，转头看向纪文轩，眼里满是惊喜。
“上周有空，就去花市挑了几盆。”纪文轩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噙着笑，“你之前说喜欢圆滚滚的，就挑了桃蛋和玉露。”
叶辰良走过去，从身后抱住纪文轩的腰，脸贴在他背上：“纪文轩，你怎么越来越好了？”
纪文轩转过身，把人圈在怀里，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你值得。”
晚上，纪文轩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叶辰良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熟练地切菜、炒菜，动作比以前流畅了不少。以前纪文轩只会煮泡面和煎蛋，现在却能做出一桌子叶辰良爱吃的菜——都是这三个月里，他跟着网上的教程一点点学的。
“要不要帮忙？”叶辰良走过去，想拿旁边的盘子。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狭光之间》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纪文轩却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你坐着等就好。实习累了三个月，今天好好休息。”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要是实在想帮忙，就帮我尝尝这个糖醋排骨的味道。”
叶辰良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适中，肉质软烂，比他妈妈做的还好吃。“好吃！纪大厨，以后家里的饭就交给你了。”
“好。”纪文轩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吃饭的时候，叶辰良跟纪文轩讲起实习时的趣事——比如遇到一个特别可爱的老法官，每次开庭前都会给大家发糖；比如第一次独立写庭审记录，紧张得手都抖了，结果被前辈夸写得很详细；还有一次，帮一个农民工讨回了拖欠的工资，对方非要塞给他一筐鸡蛋，他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回来分给了同事。
纪文轩安静地听着，偶尔夹一块菜放进他碗里，适时地问一句“后来呢”“累不累”，眼神里满是专注和心疼。
“对了，乔克杉昨天给我发消息，说他下个月有场比赛，在咱们市的体育馆，让我们去看。”叶辰良突然想起这件事，“他还说，要是赢了，就请我们吃大餐。”
“好啊，”纪文轩点头，“到时候我们提前买好应援牌，给他加油。”
“还有尹修竹，他说下个月回国，想跟我们聚聚，聊聊‘晚星’事务所的事。”叶辰良又说，“他还说，认识一个做公益法律援助的朋友，想介绍给我们认识。”
纪文轩放下筷子，看着叶辰良，认真地说：“等他回来，我们一起见。‘晚星’事务所不能只靠我们两个人，多认识些人，多积累些资源，才能帮到更多像苏晚阿姨那样的人。”
叶辰良点头——他知道，纪文轩一首没忘苏晚的事，那是他心里的一道疤，也是他想做律师的初心。而现在，他们终于快要把“晚星”事务所的梦想，从纸上落到实处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整理叶辰良的实习资料。纪文轩帮他把资料按案例类型分类，叶辰良则在旁边写备注，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转头问纪文轩，纪文轩总能耐心地给他讲解，甚至会拿出纸笔，画图帮他分析法律关系。
“这个合同纠纷里的‘格式条款无效’，你当时是怎么想到要引用《民法典》第497条的？”纪文轩指着其中一页，好奇地问。
“因为当时前辈跟我说，遇到格式条款，首先要判断是不是‘免除己方责任、加重对方责任’，”叶辰良回忆道，“我当时还特意翻了《民法典》，觉得这条最符合案情。不过后来法官还提到了另一个判例，我没记全，你帮我补充一下呗？”
“好。”纪文轩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判例，念给叶辰良听，叶辰良则飞快地记在笔记本上，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
整理完资料，己经快十一点了。叶辰良靠在纪文轩肩上，看着窗外的星星，突然说：“文轩，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好像比以前更懂对方了？”
纪文轩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轻声说：“嗯，异地的时候，我总在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后来才发现，就算不在身边，我们也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也在慢慢变成更好的人。”
“是啊，”叶辰良笑了，“以前我总怕你嫌我笨，什么都不敢问你；现在我知道，你愿意教我，愿意等我。以前你总喜欢一个人扛事，什么都不跟我说；现在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论文，你的烦恼，甚至愿意让我帮你出主意。”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纪文轩的眼睛，认真地说：“纪文轩，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等我长大，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把梦想一点点变成现实。”
纪文轩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着他的指节，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让我知道，原来有人可以这样爱我，原来我也可以拥有温暖的家，拥有想要守护的人。”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叶辰良靠在纪文轩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之前三个月的异地等待，都值得了。
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叶辰良不再是那个怯懦敏感、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少年，他变得勇敢、坚定，能和纪文轩并肩面对风雨；纪文轩也不再是那个冰冷疏离、把自己裹在壳里的少年，他变得温柔、坦诚，愿意把心敞开，接纳别人的爱。
他们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也变成了更适合彼此的人。
“对了，”纪文轩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叶辰良，“给你的。”
叶辰良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银色的情侣戒指，款式简单，上面刻着小小的“辰”和“轩”字。
“这是……”叶辰良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算是……我们重聚的纪念。”纪文轩的耳尖泛红，语气却很认真，“等我们以后结婚了，再换更好的。但现在，我想把这个给你戴上，告诉你，我想和你一起，走以后的每一步。”
叶辰良伸出手，纪文轩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然后，叶辰良也拿起另一枚戒指，戴在纪文轩的手上，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戒指，笑着说：“纪文轩，余生请多指教。”
“余生请多指教，叶辰良。”纪文轩低头，吻住他的唇，这个吻温柔又坚定，带着久别重逢的珍惜，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也带着“我们会一首在一起”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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