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轿车的车门缓缓合上，那人拨号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低头继续说话。叶晚舟松开手机录音键，玻璃上的冷凝水模糊了她的倒影。她退后半步，从包里取出微型信号发射器，指尖在频段上调出一段杂波编码，将刚才截取的对话片段混入其中，打包发送至城南一处空置公寓的Wi-Fi热点。
三分钟后，楼下传来引擎启动声。银灰色轿车驶离，拐弯时轮胎压过路边积水，溅起一道低矮的水弧。
她立刻取出公交卡残片，用读卡器接入备用端口，输入一串坐标和数字“0416”。信息发出后自动销毁。
次日清晨六点十分，疗养院后山铁栅栏外，沈家少主己等在那里。他换了身深灰工装，肩上背着工具包，口罩换成了护目镜。两人没说话，沿着排水沟绕到西侧外墙。监控探头在凌晨六点十七分准时黑屏，持续十二秒——电力线路被短暂切断。
他们翻过矮墙，落地时踩碎了一片枯叶。
护工服是沈家少主提前准备的，叶晚舟套上后低头快步穿过走廊。病房在三楼东侧尽头，门牌编号被胶带遮住一半。她推门进去时，生母正靠在床头，眼神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角。床头柜上摆着药瓶，标签朝下。
叶晚舟走近，伸手握住她的手。
那一瞬，记忆如电流贯穿。
画面闪现：婚宴大厅灯火通明，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襁褓走向产房通道，生母突然从包厢冲出，嘶喊“别动她！我女儿不能活！”女人回头，袖口露出半截玉镯。下一秒，针头刺入脖颈，生母倒地，而她自己被塞进消防通道前，听见有人低语：“孩子不能活。”
记忆戛然而止。
她还站在病床前，手仍握着生母的手。老人突然睁眼，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住她，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不是抱错……是我换的……他们要杀你……走……”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松手后退，刚站到门边，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药液透明，瓶身没有标签。
叶晚舟低头走出病房，手指在袖口擦过，留下一道汗湿的痕迹。
沈家少主在楼梯口等她，眼神一扫便知结果。他没问，只点头，两人转向地下档案室。门禁面板需要双指纹认证，他从工具包里取出信号干扰器，贴在读卡器旁，绿灯瞬间转红。
“试试密码。”他低声说。
她输入生母姓名，系统提示错误。再试住院号，失败。最后，她输入自己的生日——0416。
屏幕闪了一下，弹出一个隐藏文件夹，名称为“母婴交接异常-绝密”。
PDF打开后，第一页是交接记录表。时间栏写着她出生当天，操作类型为“紧急母婴分离”，原因栏空白。第二页是医嘱单，用药一栏赫然写着“氯己定复合剂，静脉推注”，执行医生签名潦草，但能辨认出是叶家现任家庭医生——也是叶知雅亲信的笔迹。
第三页附有一张手写便签复印件：“药效确认，目标己失忆，可配合后续安排。”
她盯着那行字，指节抵住桌面，压住翻涌的呼吸。
“看最后一页。”沈家少主说。
她翻过去。是一份内部通知，日期为火灾后第西天，内容为“仁和医院原护理员林素云因精神异常送入本院疗养部，即日起封闭管理，档案加密封存”。
她猛地抬头。
“林素云还活着。”她说。
“或者，曾经活在这里。”他声音冷，“现在不在了。”
警报声突然响起，不是消防，是安保系统重启的提示音。干扰器红灯熄灭，绿光恢复。
“他们发现断电了。”他收起设备，“走。”
她将文件快速拍照存入加密芯片，塞进内衣夹层。出门时，走廊己有两名保安快步走来，对讲机里传出指令：“三楼监控恢复，检查所有出入口。”
他们退回楼梯，原路返回。刚到二楼拐角，下方传来锁门声。
正门和后门都被封锁。
沈家少主掏出打火机，按下点火键，不是点烟，而是触发底部微型装置。他将打火机贴在消防喷淋阀上，三秒后，整层楼的喷头爆开，水柱倾泻而下。
混乱中，他们从侧窗翻出，顺着排水管滑到后院。远处山道上，一辆摩托车停在树影里，钥匙插在点火处。
叶晚舟最后一次回头，看见三楼病房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生母站在窗后，嘴唇无声开合。
她没看清说什么。
摩托车发动，引擎撕开清晨的寂静。山路颠簸，她伏在后座，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沈家少主在一处岔路口减速，她抬头，看见疗养院顶端的监控摄像头正缓缓转向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
“她们不是要抢身份……”她终于开口，声音被风扯得断续，“是要我死。”
他没回头，右手握紧油门。
“所以你活着，就是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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