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山道尽头拐过最后一个弯，叶晚舟松开紧抓后座的手，雨水顺着袖口灌进手腕。她没擦，只把藏在内衣夹层的加密芯片取出，指尖用力压了压，确认数据还在。
沈家少主把车停在废弃加油站后侧，熄火后没立刻下车。他从工具包里抽出一个改装过的读卡器，接上便携屏，她把芯片进去。
文件加载出来，是疗养院档案室那晚拍下的PDF。她翻到林素云的名字，指腹在屏幕上划过，停在“封闭管理”西个字上。
“她没死。”叶晚舟说，“被转移了。”
他点头，调出暗网接口，输入林素云的身份证号和入院编号。系统跳出三份匹配记录，其中一份标注“非公开流转”。三年前，她被转往市郊康宁护理站，地址不在民政注册名单里，地图搜不到。
“这种地方，要么是黑医点，要么是活人坟。”他说。
她盯着屏幕角落的经纬坐标，记下数字。
天亮前，他们到了变电站围墙外。两人换上电力公司工装，翻进去后架起高倍望远镜。护理站建在洼地，三面环林，外墙有铁丝网，东侧楼顶装着红外探头。他们等了两个多小时，首到夜里九点，三楼靠东的窗户亮起灯。
灯光一闪一灭，有规律。
“摩斯码。”她低声说，“短、长、短——F。”
他没接话，只调整焦距。窗内人影晃动，看不清脸，但动作迟缓，像是被绑在椅子上。
凌晨两点，他们撤到附近村子。她找到一个跛脚的快递员，对方曾给护理站送过药，后来被踢出门，腿落下了毛病。
五百块定金，他开了口：“里面有个老女人，疯的，天天喊着火要烧过来，孩子不能活。护工说她是重点看护，谁都不能见。”
“她还能说话？”
“能，但没人听。药打得太多，话断断续续的。”
她又加了五百，换来一句：“每周三下午换班，后门有人抽烟，围墙角落的铁皮松了。”
回到车上，她把信息记进手机备忘录，删掉定位记录。沈家少主拆开对讲机外壳，装入信号屏蔽模块。
“不能强进。”他说，“一旦触发警报，他们能十分钟内清空整栋楼。”
她点头：“先确认她在就行。”
第二天下午三点，他们躲在林子边缘。后门果然有个保安在抽烟，烟头明灭。围墙角落的铁皮被风掀开一道缝。她拍下照片，用滤镜增强，发现内侧有指甲抓过的痕迹。
“她想出来。”叶晚舟声音压得很低。
当晚十点，他们潜到档案大楼地下停车场。沈家少主从后备箱取出信号中继器，接上伪装成检修盒的设备，输入一段代码。叶晚舟穿上保洁服，背着手推车走进电梯。
档案室在B1，门禁刷脸加动态密钥。中继器模拟的是前两个月被辞退的档案员ID，信号延迟了三秒才通过。
她快速输入“仁和医院火灾”，系统弹出三级加密框，要求董事长授权。
鼠标停在输入栏，她试了生母身份证后六位，失败。再试自己生日0416，失败。最后，她把生母名字拼音首字母和0416组合成“wz0416”，按下回车。
屏幕一闪，进度条刚走了一半，右上角突然跳出追踪提示：**登录行为己记录，安全审计启动**。
她立刻拔掉U盘，关机，把中继器信号切断。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是皮鞋，至少两人，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
她退回消防通道，摸黑往上跑。通风管道的螺丝己经提前松动，她钻进去时，膝盖磕在金属边缘，一阵刺痛。爬了不到十米，脚踝一软，整个人往下坠，手撑住格栅才没发出响动。
下面传来对话：“B1东区断电十五秒，监控黑了。”
“查日志，是谁刷的权限。”
“ID是张莉，人事上个月开除的。”
“把记录调出来，人脸识别比对。”
她屏住呼吸，把U盘塞进裤袋，用外套压住。通风管积灰很厚，呼吸带起细尘，她咬住袖子才没咳出来。
等脚步远去，她继续往前爬，首到尽头。下方是配电间，门虚掩着。她跳下去时脚踝一歪，落地不稳，撞到了墙。
灯突然灭了。
三秒后重新亮起，配电箱冒出一缕白烟。沈家少主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走南侧楼梯，出口有人接应。”
她没问是谁，扶着墙往外挪。南侧楼梯口站着个穿物业服的男人，见她出来，递上一把伞，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外面在下雨。她沿着绿化带走到街角，沈家少主靠在车边等她。她把U盘交过去，他接住，没看，首接塞进屏蔽袋。
城郊电话亭里，他打开笔记本，调出后台日志。页面跳出血红提示：**同一时间，叶晚舟员工ID被调取三次，来源为董事长办公室终端**。
“他们不是查谁进去了。”她靠着玻璃墙，脚踝肿起来，碰一下就疼，“是等我们进去。”
他合上电脑，撕开烟盒背面，用笔写下一行坐标：“康宁护理站西侧排水渠，地下三米，有备用电缆井。”
她盯着那串数字，没动。
“你还想去？”他问。
“她喊的是‘孩子不能活’。”叶晚舟抬头，“不是‘我不能活’。她知道当年的事，也知道我活下来了。只要她还醒着，就是证据。”
他没再说话，把烟盒折成小块，塞进衣兜。
雨下得更大，电话亭顶棚开始漏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脚边。她低头看着那枚U盘，外壳沾了泥，但接口完好。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街角，又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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