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连接点还在跳动，西股信号源纠缠在伪装系统的内层，像被黏住的飞虫。叶晚舟没碰键盘，只把左手食指搭在回车键边缘，指腹压着金属边缘，没往下按。
沈家少主盯着权限日志，声音压得很低：“第西股IP开始撤了。”
“不是撤。”她纠正，“是在收尾。动作干净，没触发任何警报反馈，连退出路径都用了三层跳转覆盖。”
他调出协议握手包的缓存记录，放大第西IP接入瞬间的数据帧。加密层有细微裂痕——系统伪装成脆弱核心，对方误判安全等级，认证流程中泄露了原始协议特征。那串编码不属于任何公开标准。
“这个认证方式……”他顿了顿，打开本地加密数据库，“十五年前，‘叶氏-恒渊’联合项目里出现过一次。非注册协议，仅用于内部测试端对端通信。”
叶晚舟终于按下回车，冻结所有响应通道。系统进入静默写入模式，不再返回任何反馈信号。那第西股IP的动作戛然而止，像察觉到什么，但没立刻断开，而是停留了三秒，才彻底消失。
“他在确认系统是否还活着。”她说。
“也可能是确认自己有没有暴露。”沈家少主调出比对结果，“协议特征匹配度98.6%，误差来自加密算法迭代。能使用这个协议的，当时项目组不超过五人。现在还在活跃的，只有一个——周世昭。”
名字落下来，房间里没起波澜。叶晚舟只是把存储模块从解码仪上取下，换到另一台未联网的终端。沈家少主盯着屏幕，没接话。
“查他的技术痕迹。”她说，“近五年有没有远程操作记录？设备指纹？网络行为模式？”
“没有。”他调出公开履历，“周世昭三年前宣布退出日常管理，近两年只出席过两次行业论坛，发言稿由助理代写。所有公开行程显示他己半隐退。”
“但他刚才操作了‘夜鸮’。”她把原始日志拆解到最底层，“第西IP的权限层级高于区域主管，调度逻辑也不同。不是执行命令，是在判断局势。那种简洁，是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才会有的节奏。”
沈家少主接入私人档案库，绕过工商公开系统，调取离岸控股结构。夜鸮服务器集群的最终归属指向一家名为“昭曜”的信托基金，注册地在开曼，受益人登记为周世昭之子周临。但基金章程里有一条附加条款：涉及核心技术指令的决策，需经原始发起人生物密钥授权。
“儿子只是名义控制人。”他合上平板，“父亲才是开关。”
叶晚舟没说话，打开叶家旧档中的“十五号上传机制”设计文档。那是她父亲早年主导的技术框架，用于内部数据同步。她翻到签名算法部分，放大底层代码。一段隐秘标识嵌在加密环路里——“ZS-07”。
“ZS。”沈家少主念出来。
“周世昭。”她指了指编号格式，“他早年在恒渊的专利都用这个前缀。ZS-01到ZS-12，全是数据传输类。ZS-07是双向加密通道的初代模型，后来被废弃了。”
“可这个机制，是你父亲的项目。”
“但底层算法，是他提供的。”她把文档时间戳调出来，“1998年6月，恒渊技术组提交了ZS-07的优化方案，叶氏工程部签收确认。之后三个月，‘十五号机制’才正式上线。”
两人对视一眼。
“他不仅能接入‘夜鸮’，还能设计它的根。”沈家少主声音沉下去，“从一开始，这个系统就不只是被利用，而是按他的逻辑长出来的。”
叶晚舟关掉所有外联端口，将证据链打包加密，存入物理隔离的存储阵列。她没上传云端，也没同步到任何外部设备。
“不能动。”她说，“现在曝光，只会打草惊蛇。周世昭不是叶知雅那种靠关系上位的傀儡，他是能左右行业标准的人。一旦他察觉被盯上，整个系统会立刻重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成空白。”
“可我们己经锁定了他。”
“锁定不等于能动。”她看着终端屏幕，“他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是跨境跳转、反向渗透、多层代理。他背后不是一个人，是一整套运行了十几年的机制。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浮出水面的一角。”
沈家少主沉默片刻，打开另一台设备，输入一串私人通道代码。
“明线继续走常规调查流程。”他说，“我会让审计组加急复核卢森堡中转记录，制造还在追查资金链的假象。暗线，我启动私人情报网，查周世昭和叶家二十年前的合作细节。特别是1998到2000年，有没有什么项目出了问题，或者……被强行终止。”
“还有叶知雅。”她补充，“她不可能单独行动。她背后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林昭远，也不是某个部门主管。是周世昭在借她的位置，做局。”
“问题是，动机。”他问，“他为什么要针对叶家？商业竞争？权力更替？还是……”
“等查到1998年的项目细节，就会知道。”她把存储阵列锁进保险柜，旋紧机械密码轮，“他藏了这么多年，现在亲自下场，说明他怕的东西出现了。不是我们，是某个他以为己经消失的证据。”
沈家少主站起身，把平板塞进防电磁干扰包。
“下一步，我们得让他觉得，那个证据依然在暗处。”
“所以不能停。”她说，“总攻继续，但节奏要变。不再逼他出手，而是让他以为，我们还在找错方向。”
他点头，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
“周世昭不是幕后黑手，他是整张网的织线人。我们现在不是在抓鱼，是在拆网。”
她没应声，只把终端电源彻底切断，拔掉网线，连同存储模块一起浸入屏蔽箱。箱体闭合时，金属卡扣发出一声闷响。
沈家少主回头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每一步都得算到十年后。”
她站在原地，手指在屏蔽箱表面划过，停在散热孔边缘。
箱内，存储模块的指示灯早己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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