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偏殿里，琉璃灯照得亮堂堂，可那气氛，却压得人喘不上气。
皇后坐在最上头，眉头拧着，看着又累又威严。
贤妃坐在左边下首，眼睛半垂着，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帕子边，看着挺优雅，可就是让人莫名感觉冷飕飕地。
贵妃坐在右边，拿着块绣满梅花的丝帕假装擦嘴角，眼神躲躲闪闪好像被吓坏了似的。
其他几个高位妃嫔也都在两边坐着，有的打量，有的看戏，有的藏着点儿别的意思……各式各样的眼神，跟针似的扎在跪在正当间的郑如意身上。
郑如意觉得那些眼神都快把她给戳穿了！
那支旧得不行的珠花，这会儿正躺太监举着的托盘里，像个冰凉的枷锁。
管事的嬷嬷己经把话都说完了，人证物证摆得一环扣一环，简首给她织了一张没处跑的网……
一个失了宠心里有恨的才人，拿着从冷宫带出来的晦气东西，让手下人去害了皇上的孩子……听着那叫一个严丝合缝，毒得让人心寒。
“郑才人，”皇后的声音从上面砸下来，带着不容商量劲儿，“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郑如意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知道，死活就在这一下了。她强迫自己抬起头，使劲让声音稳住（虽说尾巴音还是有点抖）：“回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这珠花是旧物没错，可早八百年前就丢了！绝不是臣妾指使人干的，臣妾更不知道它怎么跑李美人那儿去了！”
“丢了？”贤妃慢慢抬起眼，声音平平淡淡的，可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压得人心口疼，“东西就算坏了旧了，也该有个记录。哪能是你一句‘丢了’就完事的？再说了，这丢了的旧东西，不早不晚，偏偏就在龙胎没了的地方冒出来，郑才人，这巧得也太过头了吧？”
贵妃恰到好处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软得跟莺啼似的，可话里却句句带刀子：“郑妹妹……哎呦，瞧我这记性，该叫才人了。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憋屈，可皇嗣是天大的事，哪能出一点差错？要是一时想岔了……不如早点认了，皇后娘娘心善，皇上也圣明，兴许……还能从轻发落。”她句句听着像劝，实则是把“罪名”俩字死死往郑如意头上按。
就在郑如意觉得浑身发冷、百口莫辩的时候，眼前那弹幕跟疯了似的唰唰滚起来，一大堆信息汇成一股看不见的聪明劲儿，拼命想从那看着完美的指控里撕开个口子：
【主播！盯住珠花！看细节！抠细节！】
【用户‘古董鉴定大师’打赏50积分：放大看珠花银扣里头！冷宫那么潮，要真放久了，里头外头锈得应该差不多！要是故意做旧的，里头外头颜色肯定不一样！求特写！】
【用户‘微表情专家’：贤妃捻帕子速度变快了！她在给你施加压力！】
【盘他！问那小太监具体时间、具体地点！李美人出事的时间和他说的对不上！】
【用户‘宫廷秘闻录’：看珠花上的灰！要是自然掉的，灰该是均匀的；要是被人故意放那儿的，灰可能被蹭过！】
就跟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郑如意深吸一口气，拼命把害怕压下去，声音因为绷得太紧有点哑：“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能不能凑近点儿，仔细看看那珠花？”
皇后目光动了动，点了点头。
郑如意站起来，腿软得跟踩棉花似的。她走到托盘跟前，按着弹幕说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死盯在那小珠花上，眼睛就跟长在那银扣接口的细微地方了。
“娘娘！”她猛地抬头，手指头因为激动有点抖，指着珠花关键的地方，“您仔细看！这珠花整体是乌了吧唧的，看着是旧，可这银扣接口的里头，颜色比外头稍微亮那么一点点！要是真的放了那么久，里外锈蚀应该一个样，绝不会这样！这分明……分明是让人用药水短时间内泡了做旧，才露出的马脚！”
这话就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顿时激起一片浪！
殿里立刻响起几声憋不住的抽气声。所有的眼睛瞬间都盯在了那一点点差别上，好几个妃嫔都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皇后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身子也不自觉往前倾了倾。贤妃捻着帕子的手指头也微微停顿了一下。
“还有！”郑如意趁热打铁，猛地转向那个脸开始发白的小太监，脑子里飞快过着弹幕给的提示，“你口口声声说看见长得像长安的人在李美人院子外头转悠？到底是哪个时辰？李美人具体又是啥时候开始不舒服的？你看见那人，到底在宫墙哪个具置？那天刮的什么风？”
小太监被她这一连串又准又刁的问题砸蒙了，额头冒汗，眼神乱飘，说话开始颠三倒西：“奴才……奴才许是记错时辰了……大概……大概是再早点……位置……就在那边那个角落……风……风奴才没注意……”
他这副慌里慌张、前后不搭的样子，在这会儿安静的大殿里显得特别扎眼。
贵妃把帕子从嘴边拿开，嘴角那点习惯性的柔弱笑意没了。
贤妃端起茶杯，杯盖碰着杯沿，发出轻轻一声“叮”，脸上还是那么平静，可眼睛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吃惊和打量，没藏住。
皇后的眉头越皱越紧，管了这么多年后宫，经验让她立刻闻出这里头不对味儿了。刚才还是证据链完美，现在疑点一个一个冒出来，事情立马变得复杂起来。
“够了。”皇后沉声打断小太监的胡言乱语，威严十足，“这事确实有不少疑点，不能随便下定论。郑才人，起来吧。这事，本宫一定会另派人彻底查清楚，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郑如意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赶紧磕头：“谢皇后娘娘明察！”
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知道，她暂时赌赢了！全靠这群隔着不知道多远的“智囊团”啊！
弹幕立马欢腾起来：
【赢了！啊啊啊主播顶住了！】
【弹幕大军牛逼！】
【危机暂时解除！贤妃贵妃脸都绿了吧！】
【电子诸葛亮们团建成功！】
郑如意强撑着发软的两条腿退到一边，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了。她下意识一抬眼，正好撞进贤妃看过来的目光里。
那眼神深得跟寒潭似的，之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平静没了，换成了一种特别复杂、锋利得像刀一样的打量，里面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就好像在无声地问：她怎么会懂这些？她什么时候有这种看穿细微末节的本事了？
郑如意慌忙低下头，心里嗷嗷叫：不是我！是网友开的挂！我本人就是个菜鸡！
可是，她这口气还没喘匀乎呢，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好像从一堆乱麻里抽出神，目光又落回到她身上，带着一种更深的探究，慢慢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郑如意刚缓下来的心跳一下子又停了：
“郑才人，你刚才说的……观察得那么细，反驳得那么准，句句都点在要害上……倒真是……让本宫没想到。跟你以前，不太一样啊。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去看那珠花接口的？又是怎么对时辰、方位、连锈蚀痕迹这种小细节，这么……敏锐的？”
“！！！”
郑如意只觉得一个雷正劈在她脑门顶上，刚暖和过来的血瞬间又凉透了。
完了！光顾着照搬弹幕救命了，完全忘了原主郑才人是个胆小没脑子、出了事只会哭哆嗦的人设了！
这……这天大的漏洞，可怎么圆？！
(http://www.220book.com/book/M63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