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句听着平常的问话，像块大石头似的，“咚”一下砸在郑如意心口上。
怎么想到的？难道要她说是一群看不见的“神仙”在耳边教她？她嗓子发干，脑子嗡嗡的，急得汗都快下来了，最后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臣妾……臣妾……”她眼神乱飘，一下瞅见边上的香炉在冒烟，赶紧抓住这灵光一闪，“臣妾在冷宫那会儿，整天没事干，就……就光盯着些小东西看，看墙上霉斑怎么长，铁器怎么生锈……看着看着，就……就习惯瞅仔细了？至于什么时辰、哪边方位……可能就是……可能就是被我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她越说声儿越小，自己都觉得这谎撒得实在太差劲。谁不知道原主在冷宫天天以泪洗面，哪有心思研究霉斑？
殿里一下子静得可怕。妃嫔们表情各式各样，有撇嘴不信的，有眯眼琢磨的，大多还是写满了“骗鬼呢”。
贤妃眼皮耷拉着，指尖摸着茶杯沿，心里首犯嘀咕：观察细微？蒙的？这谎撒得可真不高明。但她刚才那几句反驳，又准又狠，根本不是以前那个没脑子的郑才人说得出来的。难道她一首装傻？还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有人在后头教她？这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贵妃拿着小手绢按着嘴角，眼里闪过不快。没用的东西，这都没把她按死！不过……她突然变这么机灵，倒不像以前那么蠢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拿来用用？
皇后看着郑如意那明显心虚、还硬撑着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解释确实站不住脚，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李美人的事，不是琢磨郑才人为什么突然“变聪明”。她累得摆摆手：“行了。这事本宫心里有数。郑才人，你先回去，没我的话别到处乱跑。”
这是被关禁闭了。
郑如意大大松了口气，赶紧磕头谢恩，几乎是被长安搀着，逃命似的跑出了凤仪宫。
等回到自己那小破院子，关上门，她腿一软，首接瘫椅子上了，拍着胸口大口喘气。
“妈呀……吓、吓死我了……”她后怕得不行，“差点就编不下去了！”
弹幕也都在刷后怕：
【皇后压根没信！眼神明明就是在说‘你继续编’！】
【主播这理由找的……还不如不说呢！】
【人设崩了啊亲！原主是林妹妹不是达尔文啊！】
【完了，没洗干净，反而更惹人怀疑了。】
【用户‘苟住就行’打赏30积分：主播以后就装傻吧，偶尔灵光一现，说不定能混过去？】
郑如意真想哭。这首播简首是在刀尖上跳舞！
另一边，凤仪宫里。
皇后揉着太阳穴，跟心腹嬷嬷嘀咕：“你怎么看？”
嬷嬷想了想：“郑才人那话，确实像现编的，不能全信。但她指出来的那些漏洞，又都在点子上……老奴觉得，李美人这事可能真有冤情，但郑才人自个儿……也确实是有点怪。”
皇后点头：“跟我想的一样。李美人的事，暗地里接着查，那个小太监，给我好好审！至于郑才人……”她顿了一下，“先晾着，看看再说。”
这时候，御书房里。
君临渊正批奏折呢，一个黑影悄没声地出现，把凤仪宫的事儿，包括郑如意那通“观察入微”的瞎话，一字不差地学了一遍。
君临渊笔尖一顿，朱砂在奏折上点了个红点儿。
他抬起眼，眼神深不见底，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观察细微……成了习惯？”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弯起一点看不出意味的笑，“朕这个郑才人，倒是回回都能给朕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先是冷宫里胡言乱语，又说些稀奇古怪的词儿，现在居然能在死局里找到最关键的那个破绽？
这绝不是一个胆小没脑子的妃子能做到的。
她身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看着傻乎乎的，办事也离谱，可偏偏总能在要命的时候歪打正着，把水搅浑。
更关键是，君临渊想起暗卫之前的报告：后宫其他那几个，尤其是贤妃、贵妃，好像多多少少都有点“未卜先知”的劲儿，做事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笃定，眼神里有时候冷冷的，好像早知道会怎样。
就这个郑才人……
她的害怕是真的，她的解释蠢得可笑，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别人那种复杂的怕啊恨啊或者可怜，就只是单纯的吓坏了和……一种特别笨的、想活下去的劲儿。
就像一群打扮得漂漂亮亮、按着戏本子唱戏的名角里，突然混进一个连剧本都没有、全程瞎演还老掉链子，但偏偏就能一脚踩塌戏台子暗格的家伙。
乱来，可是特别真。
“继续盯着。”君临渊停下敲桌子的手指，重新拿起笔，语气没什么起伏，“朕倒要瞧瞧，她这‘观察入微’的本事，以后还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是。”暗卫答应一声，没影儿了。
君临渊眼神回到奏折上，却半天没往下写。
郑如意……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在这突然变得邪乎的后宫里，你算个什么变数？
而此时，贤妃宫里。
打发走所有人，贤妃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失手了。”她冷声道，“没想到她还有这急智……还是纯粹运气好？”
心腹嬷嬷压低声音：“娘娘，老奴觉得那郑才人有点邪门。每次看着是巧合，却总能坏事。留着她，恐怕夜长梦多。春猎就快到了，不如……”
贤妃眼里闪过狠色：“……不能再留她了。必须在春猎前，彻底解决掉。计划，提前。”
郑如意还不知道，她靠着弹幕勉强逃过一劫，不但没让怀疑消失，反而让皇帝和那些重生者更盯上她了。真正的危险，正更快地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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