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一中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陈砚穿着洗得发白的清洁工制服，推着装满消毒液的手推车，鞋底碾过枯叶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领口别着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教学楼后的废弃厕所——那是林晓生前被霸凌最频繁的地方，也是他今天的目标。
三天前，林晓母亲哭着递给他的还在眼前晃：十五岁的女孩被扒掉校服，手腕上留着烟头烫伤的疤痕，背景里模糊的瓷砖纹路，和眼前这间厕所的墙面一模一样。“警察说照片没发出去就不算证据，可晓晓的遗书里写，他们还把她锁在这里，饿了整整一天……”陈砚攥紧手推车的扶手，指节泛白，左手腕上的旧疤隐隐作痛——那是他在监狱里为了保护一个被欺负的少年，被狱警用电棍打的。
“喂！动作快点！别在这磨磨蹭蹭！”保安室的老张拿着对讲机走过，瞥了陈砚一眼，语气不耐烦，“今天有领导来检查，厕所要是没打扫干净，扣你工资！”
陈砚低下头，声音沙哑：“知道了，张师傅。”他推着车往厕所门口挪，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推搡的声音，夹杂着少年人的哄笑。
“进去！让你不老实，今天就把你锁在这里，看谁来救你！”
“放开我！我要告诉老师！”
是个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陈砚悄悄按下摄像头的录音键，推开门缝往里看——三个男生正把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往隔间里推，为首的是高二（3）班的赵磊，也是警局高层赵副局长的儿子。赵磊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在女生面前晃了晃：“告诉老师？你试试！上次林晓告到校长那，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堵在这揍？”
“林晓……”女生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哭起来，“你们别打我，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陈砚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林晓生前就是这样，被赵磊等人反复霸凌，却因为赵副局长的关系，每次都不了了之。他刚要推门进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老张带着另一个保安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橡胶棍。
“你在这干什么？”老张盯着陈砚，眼神警惕，“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不是清洁工吧？”
陈砚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张师傅，我刚要打扫厕所，里面好像有人吵架，我不敢进去。”
“少装蒜！”老张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陈砚的领口，“刚才监控室说有陌生人进了教学楼，就是你吧？把他带到保安室去，搜搜他身上有没有偷东西！”
两个保安架着陈砚往保安室走，路过教学楼走廊时，他突然看见阿忠穿着便服，站在公告栏前假装看通知。阿忠是他昨天联系的，想让阿忠帮忙查赵磊的行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阿忠的目光扫过陈砚，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林晓家，日记，拖延时间。”
陈砚攥紧纸条，塞进制服的口袋里。到了保安室，老张把他按在椅子上，开始搜身，万幸摄像头藏在纽扣里，没被发现。“说！你到底是谁？来学校干什么？”老张拿着橡胶棍，在陈砚面前敲了敲桌子，“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我真是清洁工，是后勤处的王主任雇我的。”陈砚故意放慢语速，拖延时间，“王主任说今天有领导来检查，让我临时来帮忙的，你不信可以给王主任打电话。”
老张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电话，却发现电话线被拔了——是陈砚刚才趁他不注意，悄悄拔下来的。“你敢耍我！”老张怒了，举起橡胶棍就要打下来，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陆沉的声音。
“张师傅，我是重案组的陆沉，刚才接到举报，说有可疑人员潜入学校，我来看看。”
老张的动作顿住，脸色瞬间变了。他赶紧放下橡胶棍，打开门，脸上堆起笑容：“陆警官，您怎么来了？就是个误会，这是个新来的清洁工，我以为是小偷呢。”
陆沉走进保安室，目光扫过陈砚，最后落在桌底——陈砚趁老张打电话的时候，用指甲在桌底刻下了“赵磊、霸凌、林晓日记”几个字，还画了一个简单的厕所图案。陆沉的眼神顿了一下，弯腰拿起地上的一本案卷，盖在桌底的刻痕上，然后对老张说：“张师傅，这个人是我们警方的线人，专门来调查校园霸凌案的，刚才是我没跟你们提前打招呼，抱歉了。”
“线人？”老张愣住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陆警官，这……这我不知道啊，刚才多有得罪，您别介意。”
“没事，误会解开就好。”陆沉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转身对陈砚说，“跟我走，我们还有事要问你。”
两人走出保安室，沿着教学楼的走廊往前走，梧桐叶从窗外飘进来，落在陆沉的警服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陈砚先开口，声音里带着疑惑。
“阿忠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可能会有危险。”陆沉的声音很轻，“你不该自己来，赵副局长是我的上级，你这样做，不仅查不到证据，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搭进去？”陈砚笑了，笑声里带着悲凉，“八年前我就己经搭进去了，现在我只是想为林晓讨个公道。阿忠说，警局高层要派人去林晓家销毁她的日记，你知道这件事吗？”
陆沉的脚步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说：“我知道。赵副局长昨天在局里开会，说林晓的日记里有对赵磊不利的内容，让手下的人去处理掉。”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陈砚的声音高了些，吸引了路过学生的目光，他赶紧压低声音，“陆沉，八年前你不敢查林晚的案，现在你连一个学生的公道都不敢要吗？”
“我不是不敢。”陆沉的脸色很难看，“我己经让人去林晓家了，想办法把日记先拿到手，但是赵副局长的人也在路上，我们得尽快赶过去。”
陈砚看着陆沉，突然想起八年前的那天晚上——陆沉拿着一份“滥用职权”的笔录，放在他面前，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刑法港城灰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说：“陈砚，算我求你，签了这份笔录，我以后一定帮你查林晚的案。”当时他信了，签了字，坐了八年牢，可陆沉再也没提过查案的事。
“这次，我不会再信你。”陈砚转身要走，却被陆沉抓住了手腕。陆沉的手很用力，陈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一丝颤抖。
“陈砚，我知道你恨我，但这次不一样。”陆沉的声音带着恳求，“林晓的日记很重要，里面可能有赵磊霸凌其他学生的证据，甚至可能和鬼手有关。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陈砚看着陆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愧疚，有焦急，还有他看不懂的复杂。他想起阿忠塞给他的纸条，想起林晓母亲哭红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是如果我发现你有一点私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两人快步走出学校，陆沉的警车就停在门口。上车后，陆沉拿起对讲机，对里面说：“小李，林晓家那边怎么样了？赵副局长的人到了吗？”
“陆队，我们己经到林晓家了，赵副局长的人也刚到，正在门口僵持，他们说要进去搜查，林晓母亲不让。”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的声音，带着嘈杂的争吵声。
“我们马上到，你们先稳住，别让他们进去。”陆沉挂了对讲机，踩下油门，警车呼啸着往林晓家的方向开去。
陈砚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左手又攥紧了口袋里的纸条。纸条上是阿忠写的林晓家地址，还有一行小字：“林晓的日记可能藏在她的枕头下面。”他想起林晓遗书里的话：“我把他们欺负我的事都写在日记里了，希望有人能看到，帮我讨个公道。”
“陆沉，”陈砚突然开口，“如果这次我们拿到了日记，你真的会把赵磊绳之以法吗？”
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然后坚定地说：“会。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犯了法，就必须受到惩罚。”
陈砚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窗外。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马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拿到日记，也不知道能不能为林晓讨回公道，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就像八年前，他不能看着林晚白白死去一样。
警车很快就到了林晓家所在的小区，楼下己经围了不少人，小李和几个警察正拦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林晓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你们别想进去！这是我女儿的家，你们凭什么进来搜查！”
“我们是警局的，奉命来搜查可疑物品，你再不让开，我们就强制进去了！”其中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掏出警官证，在林晓母亲面前晃了晃，语气嚣张。
“可疑物品？你们是来销毁我女儿的日记的吧！”林晓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后退一步，“我女儿都己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吗？”
陈砚和陆沉赶紧下车，挤过人群。陆沉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是重案组的陆沉，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去。”
“陆队？”其中一个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赵副局长让我们来的，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我是按程序办事。”陆沉的语气很严肃，“林晓的案子现在由重案组负责，任何搜查都需要经过我的批准，你们没有搜查令，不能进去。”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脸色很难看，却不敢反驳——陆沉虽然是赵副局长的下属，但在重案组里威望很高，而且手里还握着不少案子的关键证据。他们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林晓母亲看到陆沉和陈砚，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陆警官，陈先生，你们可来了，我真怕他们把晓晓的日记拿走……”
“阿姨，您别担心，日记还在吗？”陈砚赶紧上前，扶住林晓母亲的胳膊。
“在，在晓晓的枕头下面，我一首守着，没让任何人碰过。”林晓母亲擦干眼泪，领着他们走进屋里。
屋里很简陋，墙上贴着林晓的奖状，书桌上还放着她没写完的作业。林晓的房间很小，粉色的墙壁上贴着几张明星海报，枕头下面鼓鼓的，露出一个日记本的角。
陈砚走过去，轻轻拿起日记本，封面是粉色的，上面画着一个笑脸。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林晓清秀的字迹：“2023年9月1日，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认识了新同桌，她叫苏晓，人很好……”
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字迹从清秀变得潦草，最后几页甚至带着泪痕：“2023年10月15日，赵磊他们又把我锁在厕所里，还抢了我的零花钱，我告诉老师，老师却让我别惹事……”“2023年11月2日，他们把我的衣服扒了，还拍了照片，说如果我敢告诉别人，就把照片发到网上……”
陈砚的手忍不住发抖，眼泪滴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字迹。陆沉站在旁边，看着日记本里的内容，脸色越来越沉，拳头攥得紧紧的。
“陆警官，这日记能作为证据吗？”林晓母亲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陆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能，这是很重要的证据，我们会尽快立案，让赵磊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陈砚合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他看着林晓的照片，心里暗暗发誓：林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走出林晓家，夕阳己经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小区的路上。陆沉突然开口：“陈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日记可能己经被销毁了。”
陈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赵副局长的压力，还有可能隐藏在背后的更大的阴谋。但他不怕，因为他手里有证据，有林晓的日记，还有一颗不会放弃的心。
“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做。”陈砚转身，往警车的方向走去。陆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八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陈砚，好像又回来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M6E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