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特护病房的玻璃,在华帝骨手背上投下一片暖光。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权簿威布满血丝的脸——这个总是冷硬的男人,此刻正俯身看着他,眼神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
“你醒了?”权簿威的声音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向华帝骨的额头,指尖触到的皮肤终于有了温度,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一半,“感觉怎么样?肩膀还疼吗?”
华帝骨眨了眨眼,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水……”
权簿威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动作笨拙却轻柔。华帝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前几天还在醉酒时抓着他质问“是不是在骗自己”,现在却为他端水擦嘴,连眼神都软了下来。可这份温情,真的能抵消之前的猜忌吗?
“谢谢。”华帝骨喝完水,轻声道谢,目光落在自己缠着厚厚纱布的肩膀上,那里还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挡枪时的决绝,“刺杀我的人……抓到了吗?”
权簿威的动作顿了顿,坐在病床边,眼神暗了暗:“还没有,对方很狡猾,现场没留下线索。不过你放心,我己经加派了人手,一定会查到是谁干的。”他没有说,自己心里其实己经有了怀疑对象——要么是当年灭门案的余党,要么是石沐媛背后的势力,甚至……可能和地下党有关。
最后一个念头刚冒出来,权簿威就立刻压了下去。他看着华帝骨苍白的脸,想起他替自己挡枪时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怎么能还怀疑他呢?
可愧疚归愧疚,立场和职责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华帝骨的身份始终是个谜,石沐媛提供的“线索”虽然有疑点,但没有确凿证据推翻,他不能仅凭一次挡枪,就完全放下警惕。
“你刚醒,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权簿威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故作轻松,“等你好一点,我送你去城郊的安全屋,那里安静,适合养伤,也能避开外面的危险。”
华帝骨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看着权簿威,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安全屋?以权簿威的性格,若真的担心他的安全,只会加强医院的守卫,而不是把他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用了。”华帝骨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医院里有病人需要我,贫民区的孩子也还等着换药,我不能去安全屋。”
权簿威没想到他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现在外面不安全,你还带着伤,怎么去看病人?听话,先去安全屋养伤,等风头过了再说。”
“权处座。”华帝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你想试探我,对吗?”
权簿威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戳穿了心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冷硬掩盖:“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担心我的安全,还是担心我联系地下党?”华帝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扎在权簿威心上,“安全屋是不是早就布好了人手,就等我露出破绽?”
权簿威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华帝骨会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看着华帝骨眼底的失望,心里像被重锤砸过,钝痛蔓延开来——是啊,他又在怀疑他,又在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试探他。
“我没有。”权簿威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只是……不确定。华帝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些‘证据’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我就信你。”
华帝骨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他想告诉他,自己是“晓光”的成员,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才加入地下党;想告诉他,那些“证据”都是石沐媛栽赃的;想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害他。
可他不能。“晓光”的秘密不能泄露,组织里的同志不能因为他而陷入危险,他只能选择沉默。
“我就是一个医生。”华帝骨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信不信,由你。”
权簿威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心里的矛盾越来越深。他想逼他说出真相,可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受伤的肩膀,又狠不下心。最后,他只能妥协:“好,你不去安全屋也行。但我要派两个人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你不能拒绝。”
这己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既不把他送到“陷阱”里,又能暗中观察他的动向,一旦有异常,也能及时反应。
华帝骨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这是权簿威的底线,也是新的试探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权簿威每天都会来医院,有时带些补品,有时只是坐在病床边,看着他发呆。两人很少说话,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疏离。权簿威派来的两个保镖,就守在病房门口,像两尊石像,时刻盯着进出的人,也盯着华帝骨的一举一动。
华帝骨知道,他们是权簿威的眼睛,在观察他有没有和可疑人员接触,有没有传递消息。他配合着,每天除了换药、休息,就是整理病人的病历,没有和任何人私下联系,甚至连小周护士送来的药,都会当着保镖的面拆开检查。
可越是配合,权簿威心里的疑虑就越深。他看着华帝骨平静的样子,总觉得他是在刻意掩饰,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暴露自己的身份。
终于,在华帝骨能下床走动的那天,权簿威又提出了去安全屋的事。
“你肩膀的伤还没好,医院里人多眼杂,容易出意外。”权簿威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他亲手炖的鸡汤,“安全屋我己经安排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打扰,你可以安心养伤。”
“只有我们两个人?”华帝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权处座这么闲吗?不用处理司令部的事?”
权簿威避开他的目光,打开食盒,盛了一碗鸡汤,递到他面前:“司令部的事不重要,你的伤才重要。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华帝骨没有接。他看着那碗鸡汤,想起之前权簿威醉酒时说的“我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在意”,想起他替自己挡枪时的慌乱,心里泛起一丝动摇——难道他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没有试探的意思?
可这份动摇,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他接过鸡汤,小口喝着,味道很鲜,却没什么温度——就像权簿威的温情,总是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冰冷。
“我可以去安全屋。”华帝骨放下碗,看着权簿威,眼神坚定,“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许带任何人,包括你的保镖。”
权簿威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条件,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不行!外面不安全,没有保镖,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有你在,不是吗?”华帝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权处座身手不凡,连刺杀都能应对,难道保护不了一个受伤的医生?还是说……你担心没有保镖,就抓不到我‘联系地下党’的证据?”
权簿威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他看着华帝骨,心里满是矛盾——不带保镖,确实无法及时掌握华的动向,可如果带了,就等于承认自己在试探他,会彻底伤了他的心。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带任何人。”
他赌了一把——赌华帝骨不是地下党,赌他不会利用这次机会做危险的事,赌他们之间的信任,还没有彻底破碎。
第二天,权簿威亲自开车,带着华帝骨去了城郊的安全屋。那是一栋独栋的小洋楼,周围种满了梧桐树,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里以前是我母亲的住处,后来空了下来,没人知道。”权簿威打开门,带着华帝骨走进屋,里面的家具很旧,却收拾得很干净,“你住二楼的卧室,里面有卫生间,日常用品都准备好了。”
华帝骨看着屋里的一切,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栋房子充满了生活气息,不像权簿威平时的风格,倒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住处。他能想象到,权簿威小时候,在这里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样子。
“谢谢。”华帝骨轻声道谢,走上二楼。他打开卧室的门,窗户正对着院子里的梧桐树,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安静。
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天晚上,华帝骨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闯入。他立刻警觉起来,刚想下床,门却被猛地推开——权簿威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枪,脸色凝重:“有人来了,你待在屋里,别出来!”
华帝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真的是有人闯入,还是他安排好的“意外”?
“我跟你一起去。”华帝骨说着,就要下床,却被权簿威按住肩膀。
“你带着伤,怎么跟我一起去?”权簿威的语气很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听话,待在屋里,锁好门,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顺手关上了门。
华帝骨坐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打斗声和枪声,心里矛盾极了。他想出去帮权簿威,可又担心这是试探——如果他出去,暴露了身手,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出去,万一权簿威真的遇到危险,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楼下的声音突然停了。他心里一紧,刚想开门,门却被推开了。权簿威站在门口,身上沾着灰尘,手臂上还划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解决了?”华帝骨连忙下床,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臂,查看伤口。
“嗯,跑了一个,抓到两个。”权簿威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随即又想起试探的事,眼神暗了暗,“我审了一下,他们说是地下党的人,奉命来杀你,因为你知道了太多秘密。”
华帝骨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看着权簿威,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你还是在试探我。”
权簿威的身体僵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没有……”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吧?”华帝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尽的疲惫,“故意说他们是地下党,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对不对?”
权簿威看着他眼底的失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否认,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是啊,他又在试探他。他安排了人,故意制造“地下党刺杀”的假象,就是想看看华帝骨会不会紧张,会不会暴露身份,会不会联系组织。可他看到的,却是华帝骨紧张他的伤口,担心他的安全。
“对不起。”权簿威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愧疚,“我……我只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华帝骨,我不想怀疑你,可我是警备司令部的行动处长,我不能拿江城的安全冒险,也不能拿你的安全冒险。”
华帝骨看着他,心里满是无力感。他知道权簿威的难处,也理解他的立场,可理解不代表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像一把钝刀,慢慢磨掉他心里的温情和信任。
“我知道了。”华帝骨松开他的手臂,转身走回床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会在这里养伤,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让你抓到任何‘破绽’。”
权簿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悔恨。他走到华帝骨面前,想解释,想道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只能拿起桌上的医药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华帝骨包扎肩膀上的伤口——那是替他挡枪留下的伤,现在却因为他的试探,变得更加刺眼。
“华帝骨,”权簿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查清真相,会还你清白,会……再也不怀疑你。”
华帝骨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任由他包扎。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无声无息,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权簿威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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