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特护病房的百叶窗，投下细碎的光影，落在华帝骨苍白的脸上。权簿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夜未眠的眼睛布满血丝，指腹轻轻着华帝骨冰凉的手背——那只手曾握过手术刀，救过无数人；曾在百乐门替他包扎伤口，指尖带着消毒水的清冽；也曾在醉酒的深夜，被他死死攥住，承受着无端的质问。
现在，这只手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毫无生气。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权簿威心上，提醒他华帝骨还活着，却也提醒着他，这份“活着”是华用命换来的。
“嘀——”监护仪突然跳了一下，心率曲线短暂波动。权簿威猛地首起身，眼神紧紧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看着华帝骨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过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华帝骨？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睫毛又恢复了静止，只有呼吸依旧微弱。权簿威缓缓松了口气，却又像被抽走了力气，重新靠回椅子上。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心率波动，就让他慌成这样，放在以前，他绝不会相信自己会为一个“疑似地下党”的人如此失态。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这些天的片段：搜查医院时，华帝骨挡在病房前，说“不许吓着病人”；生日宴上，华转身离开时，背影里藏着的落寞；醉酒那晚，华红着眼眶说“我不能害你”；还有仓库里，华扑过来挡枪时，那双没有丝毫犹豫的眼睛。
“我以前……是不是太过分了？”权簿威低声问，像是在问华帝骨，又像是在问自己。他想起自己下令监控华时的决绝，想起看到石沐媛宣布婚期时的沉默，想起拿着伪造的“物资清单”质问华时的冰冷。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轻轻将华帝骨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热那片冰凉：“对不起……以前是我瞎了眼，把你的真心当假意，把你的保护当算计。你醒过来，好不好？我给你道歉，给你赔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权处座，该换药了。”小周护士端着换药盘走进来，看到权簿威的动作，脚步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复杂。她放下盘子，轻声说，“您守了一夜，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看着。”
权簿威摇摇头，松开华帝骨的手，却没有起身：“不用，我在这里等他醒。”他看着小周熟练地拆开华帝骨肩膀上的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心脏又是一紧，“他……什么时候能醒？”
小周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医生说，华医生失血太多，还伤到了神经，能不能醒，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不过……华医生那么坚强，他一定会醒的。”她说着，眼眶红了，“他还惦记着贫民区的孩子，惦记着医院里的病人，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权簿威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他想起华帝骨之前说的“在我的手术台上，只有病人，没有犯人”，想起华累倒在瘟疫病房里，还在嘱咐“一定要把药送到贫民区”。原来华帝骨的“真心”，从来都摆在明面上，是他自己被猜忌蒙住了眼睛，看不见而己。
小周换完药，递给他一碗粥：“这是我早上熬的小米粥，您吃点吧。您要是垮了，谁等华医生醒过来啊？”
权簿威接过粥，却没有动。他看着碗里温热的小米粥，突然想起华帝骨生病时，他也是这样，在病房里守着，还笨拙地想给华喂粥。那时候的温情，怎么就被后来的猜忌冲淡了呢？
“小周，”权簿威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说，华帝骨他……真的是地下党吗？”
小周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华医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救了那么多人，连路边的乞丐都会给他们治病，怎么可能是地下党？那些证据，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的！”
权簿威没有说话，心里却更加确定——石沐媛提供的“线索”，老陈的“供词”，还有那张伪造的“物资清单”，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钻进了圈套，还差点亲手毁掉了那个愿意为他挡枪的人。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石沐媛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她看到权簿威坐在病床边，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却还是维持着温婉的笑容：“簿威，我听说华医生还没醒，就炖了点燕窝过来，给他补补身子。”
权簿威没有看她，语气冷淡：“不用了，他现在不能吃东西。”
石沐媛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有些挂不住。她走到病床边，看着华帝骨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随即又被担忧掩盖：“华医生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是不是……跟上次的刺杀有关？”
“是替我挡的枪。”权簿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
石沐媛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没想到华帝骨竟然会替权簿威挡枪。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权簿威身边，想挽他的胳膊，却被权簿威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石沐媛的脸色更加难看，声音里带着委屈：“簿威，我知道你担心华医生，可你也不能忽略我啊。我们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你难道忘了吗？”
提到婚期，权簿威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石沐媛，语气决绝：“婚期推迟。在华帝骨醒过来之前，我不想提这件事。”
“推迟？”石沐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声音提高了几分，“簿威，我们的婚期是早就定好的，石家和权家都己经通知了亲友，你说推迟就推迟？就因为一个华帝骨？”
“是。”权簿威没有犹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在他还没醒的时候，就只顾着自己的婚事。更何况……”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之前关于华帝骨的那些‘证据’，我还需要重新调查。如果真的是有人栽赃，我不会放过他。”
石沐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避开权簿威的目光，声音有些慌乱：“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栽赃华医生？”
权簿威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他现在确实怀疑石沐媛——从石沐媛提供“线索”开始，到生日宴上突然宣布婚期，再到华帝骨被刺杀时，石沐媛“恰好”不在场。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我没有！”石沐媛的情绪激动起来，她走到权簿威面前，眼眶通红，“簿威，你怎么能怀疑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是不是因为华帝骨替你挡了枪，就对他另眼相看，连我都不信了？”
权簿威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他想起之前石沐媛说“华医生可能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想起石沐媛在搜查医院时，站在旁边冷眼旁观。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现在想来，都充满了破绽。
“沐媛，”权簿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现在没有心思跟你争论。你先回去吧，华帝骨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石沐媛看着权簿威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也没用。她咬了咬牙，转身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权簿威，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簿威，你最好想清楚。华帝骨到底是什么人，你我都不知道。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感激，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权家的安危。”
说完，石沐媛摔门而去，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权簿威没有在意石沐媛的威胁，他重新坐回病床边，握住华帝骨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别听她的。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信你。你醒过来，我们一起把事情查清楚，好不好？”
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规律，华帝骨的手指却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权簿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紧紧握住华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华帝骨？你听到了吗？你快醒过来……”
华帝骨没有再动，只有呼吸依旧微弱。权簿威却没有失望，他知道，华帝骨一定能听到他的话，一定能醒过来。
他就这样守在病床边，一碗小米粥放凉了也没动。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慢慢移动，映在他和华帝骨交握的手上，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段充满误会与救赎的感情。
他不知道华帝骨什么时候能醒，也不知道醒来后会面临什么——是石沐媛的报复，还是地下党的追查，或是上峰的质问。但他知道，从华帝骨替他挡枪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能放手了。
无论华帝骨是什么身份，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误会，他都会等华醒过来，然后用余生，去弥补之前的过错，去守护这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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