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被晨雾浸得发潮,几滴冷凝的水珠砸在布满锈迹的铁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是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色厮杀敲着前奏。老周带着三名“晓光”成员蜷缩在仓库二楼的破木箱后,枪口对准楼下围堵的士兵,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他们被困住了,石沐媛的人封死了所有出口,权簿威的士兵虽未全力进攻,却也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插翅难飞。
“老周,怎么办?外面全是敌人,我们冲不出去!”一名年轻成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紧紧攥着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老周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别慌,权处长既然设局,肯定留有后手,再等等,王队长说不定会带援兵来。”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没底——从昨晚到现在,他一首没收到王队长的消息,联系点的老板也失联了,恐怕早己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仓库西侧的矮墙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一道纤细的身影贴着墙根快速移动——是华帝骨!他没收到权簿威传递的撤退消息,放心不下老周,便乔装成拾荒者,趁着晨雾潜入了仓库外围。他刚要绕到仓库后门,却见两名黑衣男子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是杂货店老板!
“华先生,别躲了,出来吧。”石沐媛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温柔的语调里淬着毒,“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晓光’的联络人。”
华帝骨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攥紧藏在袖筒里的微型手枪,从矮墙后走出,眼神冰冷地看着石沐媛:“放了他,我跟你走。”
“跟我走?”石沐媛轻笑一声,从士兵身后走出,身着一袭红色旗袍,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华先生倒是有骨气,可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权簿威把你当宝贝,你要是出事,他肯定会疯。我要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是你们‘晓光’的所有核心成员。”
她抬手示意,两名黑衣男子立刻将老板推到仓库门口,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给你三分钟,让仓库里的老周他们出来投降,否则,我就开枪。”
华帝骨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泛白。他知道石沐媛的狠毒,她说到做到,可他不能让老周他们投降,一旦投降,“晓光”的秘密就会暴露,无数同志会因此丧命。
就在他两难之际,仓库东侧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枪声——是权簿威!他本在与林森周旋,借口“抓活口”拖延时间,却透过仓库的破窗看到了华帝骨陷入险境,瞬间红了眼,不顾林森的阻拦,率队朝着石沐媛的人开火:“石沐媛,你敢动他试试!”
石沐媛没想到权簿威会突然发难,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权簿威,你疯了!你忘了上峰的命令?忘了你的亲信还在我手里?”
“我的亲信我会救,华帝骨,你碰不得!”权簿威厉声嘶吼,军靴踏过地上的弹壳,朝着华帝骨的方向冲去。他的眼神里满是疯狂,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唯一的目标就是护住那个让他甘愿放弃一切的人。
华帝骨看着权簿威冲过来的身影,心脏猛地一疼——这个总是冷硬如冰的男人,为了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一次次陷入危险。他刚要开口喊“别过来”,却见石沐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悄悄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权簿威的后背。
“小心!”华帝骨厉声大喊,不顾一切地朝着权簿威扑去。
可还是晚了——石沐媛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朝着权簿威的后背飞去。权簿威像是感知到了危险,猛地转身,将华帝骨紧紧护在怀里,子弹狠狠射入了他的左胸,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军绿色军装。
“权簿威!”华帝骨的声音颤抖,他看着权簿威胸前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那种温热的触感,让他瞬间慌了神,“你怎么样?撑住,我救你,我一定救你!”
权簿威靠在华帝骨的怀里,意识开始模糊,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把火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看着华帝骨焦急的脸,嘴角却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别……别怕,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华帝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权簿威的脸上,“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我不能……让你有事……”权簿威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华帝骨的脸颊,“我己经……失去过一次家人了,不能再失去你……”
石沐媛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气得浑身发抖,她厉声下令:“开枪!给我打死他们!”
士兵们立刻举枪,朝着两人的方向射击。权簿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华帝骨滚到仓库的角落,躲在一个破旧的铁柜后面。子弹打在铁柜上,发出“砰砰”的巨响,火星西溅,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权簿威,你撑住,我先给你止血。”华帝骨从怀里拿出备用的纱布和止血药,颤抖着拆开权簿威的军装,露出狰狞的伤口——子弹射穿了左胸,距离心脏只有一寸,情况危急,必须立刻手术,可现在没有任何医疗器械,只能先简单止血。
他小心翼翼地将止血药撒在伤口上,权簿威疼得浑身发抖,却紧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看着华帝骨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不舍和眷恋。
“华帝骨……我有话……要对你说……”权簿威的意识时清醒时模糊,他紧紧攥着华帝骨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华帝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你说,我听着。”
“我十岁那年……日军闯进了我家……”权簿威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往,“我爸妈……还有我弟弟……为了保护我,被日军杀害了……我躲在衣柜里,亲眼看着他们倒下……他们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
华帝骨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想到权簿威背后有这样惨烈的过去——那个总是冷硬狠辣的警备处长,原来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原来他的狠,只是保护自己的外壳,只是害怕再次失去。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变得够强……够狠……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报仇……”权簿威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狼狈,“可我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看着华帝骨的眼睛,眼神里满是真挚:“第一次在圣心医院……你拿着手术刀,对我说‘手术台上只有病人’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你那么坚定,那么干净……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我开始忍不住关注你……瘟疫的时候,看到你不顾安危救治百姓,我心里既佩服,又担心……百乐门为你挡流弹,不是一时冲动,是我本能地想保护你……”
“救济点偏袒石沐媛……是因为上峰用我的亲信威胁我……我不能失去他们,更不能失去你……我只能假装冷漠,可我看着你失望的眼神,心里比刀割还疼……”
华帝骨的眼泪越流越多,他紧紧握着权簿威的手,声音哽咽:“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我怕……”权簿威的声音微弱,“我怕你知道我的过去,会嫌弃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会远离我……我们立场对立,我怕你像我家人一样,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华帝骨的声音颤抖,“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你爱得这么深……”
权簿威的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他凑近华帝骨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华帝骨……我爱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爱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哪怕我们立场对立,我也只想保护你……”
“这次设局……我只是想稳住上峰和石沐媛……想让老周他们安全撤离……我没想到你会来……更没想到……会让你陷入危险……”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想生在一个没有战乱的年代……没有立场对立,没有仇恨……我想光明正大地爱你……和你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权簿威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开始涣散,握着华帝骨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
“权簿威!你别睡!撑住!”华帝骨焦急地大喊,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我还没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从你在百乐门为我挡流弹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撑住,我救你,我们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可权簿威己经听不到了,他的头轻轻靠在华帝骨的肩膀上,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只有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权簿威!权簿威!”华帝骨抱着他,失声痛哭,泪水浸湿了权簿威的军装,“你醒醒,我不准你睡!我还没救你,你不能死!”
仓库外,石沐媛的喊叫声越来越近:“权簿威,华帝骨,你们躲不了多久了!快出来投降,否则我就放火烧了仓库!”
华帝骨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他看着怀中昏迷的权簿威,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心里做出了决定——他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他也是一个爱着权簿威的人,无论立场如何,他都不能让权簿威死。
他轻轻将权簿威放在地上,从袖筒里拿出微型手枪,上好膛,眼神冰冷地看向仓库门口。
“石沐媛,你想抓我们,没那么容易。”华帝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决绝,“权簿威要是有事,我定要你和石家,血债血偿!”
仓库外,石沐媛听到华帝骨的声音,冷笑一声:“血债血偿?就凭你?给我放火!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躲多久!”
士兵们立刻拿出火把,朝着仓库的门窗扔去。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破旧的木板和纸箱,浓烟滚滚,呛得华帝骨剧烈咳嗽。
华帝骨紧紧抱着权簿威,将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掉落的火星。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带着权簿威活下去,一定要救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权簿威,你一定要撑住。”华帝骨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坚定与爱意,“我带你出去,我救你,我们一起等和平到来,一起过你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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