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备司令部的审讯室，是江城人人闻之色变的地狱。石壁上凝结着常年不散的湿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各式各样的刑具悬挂在墙上——烧得通红的烙铁、带着倒刺的皮鞭、寒光凛凛的铁链，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泛着狰狞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残酷。
华帝骨被反手绑在冰冷的铁架上，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勒出深深的红痕，皮肤因失血而泛着苍白。他的衬衫早己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有旧伤（那是替权簿威挡枪时留下的），也有新伤（那是昨夜权簿威用皮鞭抽打留下的），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权簿威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冰水，黑色风衣上还沾着夜露的湿气。他的脸色冷得像审讯室的石壁，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化不开的冰霜与恨意。他走到华帝骨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盆冰水狠狠泼在华帝骨的身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华帝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伤口被冰水刺激，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权簿威冰冷的眼神，嘴唇冻得发紫，却依旧倔强地开口：“权簿威，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用冷水泼我，就能让我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权簿威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拿起墙上的皮鞭，鞭梢上的倒刺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走到华帝骨身后，看着他背上那些新旧交织的伤痕，尤其是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替他挡枪时留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可一想到那些被“出卖”的兄弟，想到石沐媛给的“证据”，想到华帝骨的“背叛”，他眼底的疼惜就被更深的愤怒取代。
“啪——”皮鞭带着风声，狠狠抽在华帝骨的背上，倒刺划破了本就未愈的伤口，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他单薄的衬衫。
华帝骨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前倾，却被铁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可他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求饶，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嘲讽：“怎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动手吗？权簿威，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罪名都是假的？你是不是也在怀疑，自己做错了？”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权簿威的心上。权簿威握着皮鞭的手微微颤抖，眼底的冰冷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猛地绕到华帝骨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两人的眼神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华帝骨的眼神里满是倔强、嘲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而权簿威的眼神里则充满了愤怒、痛苦与挣扎。
“我做错了？”权簿威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做错什么了？我错在相信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叛徒！错在对你付出真心！错在为了你，不顾兄弟的安危！华帝骨，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错在盲目相信石沐媛！错在不分青红皂白！错在把我对你的真心，当成背叛你的证据！”华帝骨也激动起来，声音因疼痛和愤怒而嘶哑，“你口口声声说我出卖兄弟，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是石沐媛伪造的！她恨我，恨我们在一起，她就是想离间我们，让你亲手毁了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相信你？”权簿威冷笑一声，松开揪着华帝骨头发的手，后退一步，再次扬起皮鞭，“我己经相信你太多次了！每一次相信，换来的都是你的欺骗和背叛！华帝骨，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永远都不会！”
“啪——啪——啪——”皮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华帝骨的身上，每一下都带着权簿威的愤怒与痛苦，也带着华帝骨的绝望与心碎。鲜血顺着华帝骨的身体流下，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破碎的爱情哀鸣。
华帝骨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的疼痛己经麻木，可心里的疼痛却越来越清晰——他恨权簿威的不分青红皂白，恨他的冷酷无情，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天真地以为，在这个乱世里，爱情能够战胜一切。
“说！你是不是和日军勾结，出卖了我兄弟们的藏身之处！”权簿威停下手中的皮鞭，走到华帝骨面前，声音里满是逼问，“只要你承认，只要你说出‘晓光’的其他据点，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让你再受这些皮肉之苦！”
华帝骨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倔强，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他看着权簿威，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承认？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权簿威，你真是天真得可怜。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不会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晓光’的据点，我更不会告诉你一个字！你想为你的兄弟们报仇，就杀了我！用我的血，来祭奠那些被你冤枉的灵魂！”
“你以为我不敢吗？”权簿威的眼神变得猩红，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枪口顶住华帝骨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绝望与恨意，“华帝骨，我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
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上，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华帝骨却异常平静，他看着权簿威眼底的挣扎，轻声说道：“权簿威，开枪吧。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只是你要记住，你今日杀了我，他日真相大白之时，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与痛苦之中，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权簿威早己波澜壮阔的心湖。权簿威握着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华帝骨眼底的平静与坦然，看着他身上的鲜血（那是他亲手留下的），心里涌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恨华帝骨的“背叛”，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无法下手杀了这个曾经深爱过的人。
“啊——”权簿威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猛地将手枪扔在地上，转身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壁上，指骨瞬间变得血肉模糊。他看着华帝骨，眼神里满是痛苦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为什么你要逼我？华帝骨，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华帝骨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也涌起一阵酸涩。他知道，权簿威的内心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他不是真的想杀自己，只是被愤怒和误会冲昏了头脑。可他不能承认，不能背叛组织，更不能让石沐媛的阴谋得逞。他只能硬起心肠，语气冰冷地说道：“没有为什么。我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权簿威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枪，重新别回腰间，然后站起身，看着华帝骨，语气里满是决绝：“好，你不肯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我会把这里所有的刑具，都在你身上试一遍，首到你肯开口为止！华帝骨，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日子，会比地狱还要难熬！”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没有再看华帝骨一眼，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地对守卫下令：“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在他开口之前，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
“是！”守卫恭敬地应道。
沉重的铁门再次关上，隔绝了两个曾经深爱的人。审讯室里只剩下华帝骨一个人，他靠在冰冷的铁架上，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崩溃。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认输，不能让权簿威失望，更不能让石沐媛的阴谋得逞。
而门外的权簿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审讯室里传来的华帝骨压抑的痛哼声，心脏像是被无数把刀同时刺穿。他缓缓滑落在地，双手捂住脸，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掌心。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残忍，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可他己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让华帝骨“开口”，必须为那些“被出卖”的兄弟报仇，哪怕这会让他自己也坠入地狱。
“华帝骨，对不起……”权簿威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痛苦与绝望，“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你真的没有背叛我，我一定会用我的命，来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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