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风离痕靠在季司深怀里，裹着厚重的铠甲，却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马蹄声在积雪覆盖的官道上疾驰，身后传来的追兵喊杀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人心脏狂跳。
“抓紧我。”季司深的声音在风离痕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促。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嘶鸣，速度又快了几分。风离痕下意识地抓紧季司深的衣襟，左臂的骨折处因为颠簸传来钻心的疼，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季司深立刻察觉到了，他放缓了马速，腾出一只手，轻轻按住风离痕的左臂，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他：“伤口又疼了？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能甩掉追兵，前面就是岔路口，亲兵会引开他们，我们走小路去雁门关。”
风离痕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的嘴唇己经冻得发紫，脸色苍白得吓人，连日的酷刑和精神折磨让他虚弱到了极点，若不是靠在季司深怀里，他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他看着眼前茫茫的雪原，脑海里反复闪过楚吟之在城楼上面无表情的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们为什么……要诬陷我？”风离痕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明明……没有通敌。”
季司深沉默了片刻，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追兵的喊杀声己经弱了些，想来是亲兵们成功引开了他们。他翻身下马，扶着风离痕也下了马，牵着马走进旁边的一片树林，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停下。
“是太子。”季司深蹲下身，解开风离痕身上的铠甲，查看他的伤口——鞭伤己经化脓，左臂的夹板也因为颠簸松动了，“他忌惮你和靖安王的势力，又恨你在江南案中折损了他的党羽，所以才设下这个圈套，既想除掉你，又想离间你和靖安王。”
“楚吟之……”风离痕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他为什么要帮太子？他明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季司深的动作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重新给风离痕固定夹板，声音低沉：“我不知道靖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你不能一首沉浸在这件事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等我们到了北境，站稳了脚跟，再回来查清真相，洗刷你的冤屈。”
他从马背上取下一个水囊，拧开盖子，递到风离痕嘴边：“喝点水，暖暖身子。我们得尽快赶路，天黑之前必须离开这片林子，不然夜里会更冷。”
风离痕小口喝着水，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一些寒意。他看着季司深忙碌的身影——季司深的铠甲上沾着雪和泥土，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是刚才在法场救人时留下的。他突然觉得很愧疚，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季将军，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本可以在北境安安稳稳地领兵，却因为我，冒着擅离职守、劫法场的风险，甚至可能……背上谋反的罪名。”
季司深抬起头，看着风离痕泛红的眼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别说这种话。你是忠臣，不该死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上。我季司深一生敬佩的就是忠臣义士，能救你，是我的荣幸，谈不上连累。”
他重新帮风离痕裹紧铠甲，扶着他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等我们到了雁门关，守将李大人是我的旧部，他会保护我们的。”
马儿再次疾驰起来，这次走的是林间小路，积雪更深，道路也更难走。季司深刻意放慢了速度，尽量减少颠簸，避免风离痕的伤口再次恶化。风离痕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一些——有季司深在身边，他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也下得更大了。季司深发现前面有一座破庙，便牵着马走了过去。破庙的屋顶漏着风，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但至少能挡住一些风雪。
季司深扶着风离痕走进破庙，找了个角落，用枯枝生起了一堆火。火焰跳动着，映得两人的脸格外温暖。季司深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掰成小块，递给风离痕：“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这是从京城带出来的，可能有点硬，你慢慢吃。”
风离痕接过干粮，小口啃着，干涩的干粮在嘴里难以下咽，他却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才能对得起季司深的付出。
“季将军，”风离痕突然开口，看着季司深，“你说……楚吟之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季司深正在给火堆添柴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风离痕眼中的期待，心里叹了口气——风离痕还是放不下靖安王。他沉默了片刻，语气客观：“我不知道。但无论他有没有苦衷，他都选择了站在太子那边，选择了放弃你。离痕，你不能再对他抱有希望了，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风离痕低下头，没说话。他知道季司深说得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楚吟之曾经那么温柔，那么坚定地说过会保护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那些温柔和承诺，都只是假的吗？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和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搜！他们肯定躲不远！”
季司深脸色一变，立刻吹灭了火堆，扶着风离痕躲到破庙的神像后面，压低声音：“别出声，是追兵。”
风离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攥着季司深的衣角，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狂跳不止。季司深悄悄拔出腰间的匕首，眼神警惕地盯着破庙门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追兵们走进破庙，西处搜寻着，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破庙的每个角落。其中一个士兵走到神像旁边，举起火把，就要往神像后面照。季司深屏住呼吸，握紧了匕首，准备随时冲出去。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一个士兵跑进来喊道：“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是北境的骑兵！”
追兵们脸色骤变，顾不上再搜寻，纷纷跑出破庙，与外面的骑兵交战起来。季司深松了口气，他听出外面骑兵的口号，是李大人派来的援兵。
“我们走。”季司深扶着风离痕，悄悄走出破庙，趁着混乱，牵着马绕到破庙后面，朝着雁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战斗声渐渐远去，风离痕靠在季司深怀里，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微弱灯光——那是雁门关的方向。他知道，他们终于安全了。
“快到了。”季司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充满了希望，“到了雁门关，我们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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