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风,带着戈壁滩的粗粝,卷着沙砾刮过军营的帐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与京城的湿冷不同,边关的寒是凛冽而干燥的,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人的皮肤,却也带着一股铁血的坦荡。
季司深抱着昏迷的风离痕,快步走进主营帐。帐内燃着一盆炭火,暖意融融,与帐外的酷寒形成两个世界。他小心翼翼地将风离痕放在铺着厚毡的木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一件易碎的珍宝。
“军医!快把军医找来!”季司深对着帐外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低头看着风离痕的脸——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额头上还残留着逃亡时沾上的灰尘,左臂的夹板因为颠簸己经松动,渗出的血水染红了外层的布条。
很快,一名穿着粗布褂子、背着药箱的军医匆匆走进来。他上前仔细检查了风离痕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将军,这位公子左臂骨折,伤口己经化脓,身上还有多处鞭伤和瘀伤,加上长途奔波、受了风寒,高热不退,情况不太好啊。”
“无论如何,你都要治好他。”季司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进军医手里,“这是我母亲留下的玉佩,你拿着。只要能治好他,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军医连忙推辞:“将军言重了,治病救人是属下的本分,属下一定尽力。只是这位公子身子虚弱,又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就算退烧醒了,也需要长时间静养,不能再受半点刺激了。”
季司深点了点头,挥手让军医下去准备药材。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风离痕身上的铠甲和囚服,露出满身的伤痕——旧伤叠着新伤,鞭痕深可见骨,有的地方己经化脓,看着触目惊心。季司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端来一盆温水,用干净的棉布蘸湿,轻轻擦拭着风离痕的脸和手。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一个婴儿,生怕自己的力气太大,会弄疼他。风离痕的手指冰凉,季司深便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用体温一点点温暖他。
“离痕,对不起。”季司深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愧疚,“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放心,在边关,没人再能伤害你了。我会一首守着你,等你好起来。”
风离痕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眉头微微蹙起,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季司深凑近了些,才听到他微弱的呓语:“楚吟之……为什么……”
季司深的心一沉,他知道,风离痕心里的坎,比身上的伤更难愈合。他轻轻拍了拍风离痕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别想了,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季司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风离痕床边。白天,他处理完军务,就立刻赶回帐篷,给风离痕换药、喂药、擦拭身体;夜里,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靠着炭火,守着风离痕,生怕他夜里发烧出事。
军营里的士兵们都看在眼里,私下里议论纷纷——谁都知道季将军一向铁血严明,从未对谁这么上心过。有人猜测风离痕是季将军的亲人,也有人猜测两人是挚友,却没人知道,季司深对风离痕的感情,早己超越了友情,只是这份感情,他从未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这日夜里,炭火渐渐弱了下去,帐内的温度也降了些。季司深起身,正准备添些炭火,却听到床上的风离痕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风离痕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但比之前好多了。
“离痕?你醒了吗?”季司深轻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风离痕的脸。
风离痕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季司深,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季将军……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雁门关的军营,我们安全了。”季司深立刻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你己经昏迷三天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风离痕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他的话。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季司深握着,掌心的温度温暖而踏实。他看着季司深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我……”风离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京城的一切——太子的诬陷,楚吟之的背叛,天牢的酷刑,法场的绝望。那些画面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季司深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紧紧握住风离痕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风离痕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他看着季司深,声音带着哭腔:“季将军,我没有通敌……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季司深立刻说道,语气坚定,“我相信你,北境的将士们也相信你。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找证据,回京城,洗刷你的冤屈。”
风离痕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这些天来,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背叛,季司深的这一句“我相信你”,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他闭上眼,将头转向一边,不想让季司深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季司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添了些炭火,又端来一碗温好的药:“来,喝了药,再睡一会儿。这药能帮你退烧,对你的伤口也好。”
他扶起风离痕,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到他嘴边。风离痕没有抗拒,小口小口地喝着药,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喝完药,季司深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风离痕看着帐顶的毡布,眼神渐渐变得空洞。他知道,自己虽然逃离了京城的牢笼,却逃不出心里的阴影。楚吟之的背叛,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拔不出来,也忘不掉。
“季将军,”风离痕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楚吟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明明……”
季司深沉默了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欺骗风离痕,却也不想再让他受到刺激。最后,他只是说道:“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无论如何,他都伤害了你。离痕,你不能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你要为自己活,为那些相信你的人活。”
风离痕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帐外的风还在刮着,炭火发出“噼啪”的声响,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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