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岁末的京城，处处张灯结彩，朱雀大街上挂满了红灯笼，百姓们提着年货往来穿梭，孩童们的笑声与商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幅热闹的太平图景。紫禁城的太和殿内，一场“太平宴”正在举行，宴请的不仅有朝中百官，还有来自西域、南洋的各国使节，殿内丝竹悦耳，酒香西溢，处处透着国泰民安的祥和。
风离痕坐在客卿的席位上，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他却没太多胃口，目光不时落在殿外——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像极了当年在边关，季司深带他在月下巡营时的月色，那时的他们，还在为守护这片山河而浴血奋战，如今终于迎来了这太平盛世。
“风客卿，尝尝这道‘麒麟玉露’，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用江南的莲子和西域的葡萄干熬制而成，甜而不腻，很合你的口味。”楚吟之的声音从主位传来，打断了风离痕的思绪。他抬头，对上楚吟之的目光，对方眼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手中还拿着一双干净的玉筷，显然是特意为他夹菜。
风离痕起身致谢，接过玉筷夹了一口“麒麟玉露”，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确实合他的口味——他胃不好，不喜过于油腻的食物，楚吟之一首记得这一点，连御膳房研制新菜，都会特意嘱咐多做几道清淡的。“谢陛下，此菜甚佳。”
楚吟之点头，目光转向殿中的西域使节，笑着对百官说：“此次西域诸国派遣使节前来，不仅带来了贺礼，还提出要与我朝开通互市，互通有无，这是好事，既显我朝天威，又能让百姓受益。”
话音刚落，西域使节团的首领便起身行礼，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陛下，此乃西域雪山之巅的‘冰晶玉’，质地通透，可清热解暑，特献给陛下与风客卿——当年季司深将军在边关时，曾与我国首领结下深厚友谊，说风客卿胃不好，夏日易犯暑气，此玉正可解风客卿之疾。”
提到季司深，殿内的气氛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祥和。风离痕起身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块通体通透的冰晶玉躺在其中，触手冰凉，果然是解暑的佳品。他捧着锦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多谢使节大人，也替我多谢西域首领——季将军若泉下有知，定会为今日的两国友好而高兴。”
楚吟之看着风离痕手中的冰晶玉，眼底闪过一丝怀念，轻声道：“季司深当年在边关时，就曾向朕提议开通西域互市，说‘西域有良马、药材，我朝有丝绸、瓷器，互通有无，可保边境百年无战事’，如今他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风离痕重重点头，将锦盒小心收好：“陛下，臣以为，开通西域互市，不仅要设立固定的互市口岸，还要制定完善的通商规则，保护双方商人的利益，同时可派遣医官前往西域，教授我朝的医术，换取西域的药材，这样既能增进友谊，又能惠及百姓。”
“风客卿所言极是。”楚吟之当即拍板，“此事便交由风客卿总领，户部、礼部全力配合，务必在明年春季之前，将西域互市的各项事宜安排妥当。”
百官纷纷附和，殿内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风离痕坐下后，目光再次投向殿外的月色，手中无意识地着腰间的虎头令牌——那令牌被他贴身带了多年，边缘己被得光滑，却依旧能感受到季司深当年握过它的温度。他想起季司深当年在边关，曾指着西域的方向对他说：“离痕，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就去西域看看，那里的雪山比边关的更雄伟，那里的葡萄比江南的更甜。”如今，天下太平了，他却再也不能和季司深一起去西域了。
“在想什么？”楚吟之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风离痕身边，手中拿着一件素色的披风，“夜风寒凉，你刚从江南回来，身子还没完全适应，披上吧，别染了风寒。”
风离痕接过披风，披在身上，暖意顺着披风蔓延到全身。他抬头看向楚吟之，发现对方的鬓角也添了不少白发，眼底的疲惫也比往年更重——这些年，楚吟之勤政爱民，每日处理政务到深夜，很少有休息的时间，若不是有他辅佐，恐怕早己累垮。“陛下也该多休息，朝政虽重要，但陛下的身体更重要。”
楚吟之笑了笑，拍了拍风离痕的肩膀，动作自然却又保持着分寸：“朕没事，看着这太平盛世，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再累也值得——再说，有你在身边辅佐，朕也能轻松不少。”
两人并肩站在殿门口，看着殿外的月色与红灯笼，沉默了片刻。楚吟之忽然开口：“等西域互市开通后，朕想和你一起去边关看看，看看雁门关的榆树长得有多高，看看玄甲军的兄弟们，也去季司深的墓前，告诉他，他的心愿都实现了。”
风离痕转头看向楚吟之，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却笑着点头：“好，咱们一起去——到时候，咱们给季将军带他最爱的西凤酒，带西域的葡萄干，告诉他，如今的边关，再也没有战事，只有百姓的欢声笑语。”
太平宴结束后，楚吟之和风离痕没有立刻回宫，而是并肩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有重叠，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亲近却又保持着距离，默契却又藏着怀念。
“你还记得当年在江南同舟时，你说过的话吗？”楚吟之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柔，“你说‘若有一日，天下太平，便想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种几亩田，读几本书’。”
风离痕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记得，只是如今还有西域互市的事要办，还有百姓需要守护，暂时还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等西域互市稳定后，朕准你带薪休假，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楚吟之笑着说，“朕知道，这些年你也累了，该好好歇歇了。”
风离痕心中一暖，轻声道：“多谢陛下——不过，臣更想等彻底完成季将军的所有心愿后，再考虑休息的事。”
楚吟之没有再说话，只是和风离痕一起，慢慢走在月光下的御花园里。远处的钟楼传来了午夜的钟声，清脆的钟声回荡在紫禁城上空，也回荡在两人的心中——这钟声，是对过去的告别，是对现在的珍惜，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他们知道，季司深的死，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的鸿沟，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亲密无间；但他们也知道，他们共同守护着季司深用性命换来的盛世，共同延续着季司深的心愿，这份“君臣知己”之情，虽然残缺，却也圆满。
月光下，御花园的梅花悄然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风离痕停下脚步，看着枝头的梅花，忽然想起季司深当年在边关种的梅花，也是这样在寒冬中绽放，坚韧而执着。他轻声道：“陛下，你看，梅花开了，季将军最喜欢梅花了。”
楚吟之也停下脚步，看着枝头的梅花，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是啊，梅花开了，他也该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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