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雾像是被揉碎的胭脂，在天际晕开一片诡异的红。林薇和沈慕言正沿着新清理出的安全区边缘巡查，墨羽在前方低空盘旋，时不时发出几声预警般的啼叫。
经过这几天的磨合，两人配合愈发默契。沈慕言负责正面突破，雷电异能劈砍扫击，利落干脆；林薇则在侧后方辅助，指挥藤蔓缠绕牵制，或用变异植物的特性布设陷阱，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前面那栋楼里好像有动静。”沈慕言突然停下脚步。
林薇立刻集中精神，感知着楼周围的植物。楼前的几株变异冬青传递来“恐慌”和“挣扎”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被欺凌。
“有人，好像还在吵架。”林薇皱眉，这种时候，幸存者之间的内斗往往比面对丧尸更让人齿冷。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靠近那栋废弃的居民楼。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说王婶，你那点压缩饼干藏着掖着给谁看呢？现在可不是藏私的时候，拿出来大家分了，不然……”
是张倩！
林薇的脚步顿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慕言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认识？”
“一个‘老朋友’。”林薇的声音带着寒意，“还有她身边那两个，一个是周明，另一个……看着面生，估计是后来凑到一起的。”
楼道里的争吵还在继续，伴随着一个老妇人的啜泣声：“那是我最后一点吃的了，给了你们，我孙女怎么办啊……”
“孙女？现在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惦记孙女？”一个粗嘎的男声响起，应该是那个陌生的男人，“李哥我说话不好听，但理就是这个理——要么交出来，要么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是！”周明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几分谄媚的讨好，“王婶，识相点就赶紧拿出来，张倩姐和李哥还能护着你点，不然外面那么多丧尸，你一个人带着孩子……”
“你们不能这样！”老妇人的声音充满绝望。
林薇听得心头火起，前世周明和张倩的自私凉薄她早己领教，没想到这一世他们变本加厉，竟然欺负到一个带着孩子的老人头上。
“进去看看。”沈慕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最看不惯恃强凌弱的行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道。昏暗的门厅里，果然站着三个人——张倩穿着一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粉色运动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却依旧带着倨傲；周明缩着脖子站在她身后，眼神躲闪，一副跟班的模样；旁边还站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穿着件破旧的皮夹克，胳膊上纹着龙形刺青，正一脸凶相地盯着角落里的老妇人。
老妇人怀里抱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正是他们口中的压缩饼干。
张倩看到林薇的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林薇？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上下打量着林薇，见她衣着整洁，气色红润，身边还站着个气质冷峻的男人，眼神里立刻充满了嫉妒和不甘，“你倒是过得滋润，我们可是差点没活下来！”
周明看到沈慕言身上隐约透出的军人气质，又瞥见他腰间的配枪（那是沈慕言执行任务时的配枪，一首没离身），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那个被称为“李哥”的纹身男则没那么多顾忌，上下扫了林薇和沈慕言一眼，语气不善：“你们是谁？跟这老东西一伙的？”
“我们路过。”沈慕言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他们欺负你了？”
老妇人看到有人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他们抢我的饼干，还想把我孙女……”
“闭嘴！”李哥厉声打断她，上前一步，逼近沈慕言，“小子，少管闲事！这末世里，弱肉强食，懂不懂？”
张倩也跟着煽风点火：“林薇，我劝你也别多事。李哥可是力量型异能者，一拳能打死一头丧尸，你惹不起的。”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胸，似乎想炫耀自己抱上了“大腿”。
林薇冷笑一声：“力量型异能者？就凭他？”
李哥被激怒了，脸色涨得通红：“臭丫头，找死！”他猛地挥拳，带着一股腥风砸向林薇。
沈慕言眼神一厉，侧身挡在林薇身前，左手精准地抓住李哥的手腕，右手闪电般探出，手肘重重磕在他的胳膊肘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李哥发出一声惨叫，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倩和周明都看呆了。
沈慕言甩开李哥的手，语气冰冷：“滚。”
李哥疼得满头大汗，看着沈慕言冰冷的眼神，尤其是看到他腰间的枪时，气焰瞬间灭了，哪里还敢多话，捂着胳膊踉跄着往外跑。
张倩和周明见状，也吓得魂飞魄散，对视一眼，转身就要跟上去。
“等等。”林薇开口叫住他们。
张倩停下脚步，色厉内荏地说：“林薇，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
“把饼干留下。”林薇的目光落在周明手里——不知何时，他己经抢过了老妇人的布包。
周明下意识地把布包往身后藏，张倩却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留着！我们还要去基地，不能空手！”
“基地？”林薇挑眉，“你们也要去基地？”
“当然！”张倩扬起下巴，像是在炫耀，“李哥说了，最近的基地在临城，我们这就过去！那里有军队，有吃的，总比待在这破地方强！”她看着林薇，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不像某些人，守着个破院子，早晚得被丧尸啃了！”
沈慕言皱了皱眉，临城基地他知道，那里秩序混乱，异能者拉帮结派，普通人的处境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张倩他们这种人去了，怕是凶多吉少。但他懒得提醒，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林薇也没兴趣管他们的死活，只是冷冷地盯着周明手里的布包：“最后说一遍，把饼干留下。”
周明被她看得发怵，又看了看沈慕言阴沉的脸色，终于咬了咬牙，把布包扔在地上，拉着张倩就跑。
张倩还想说什么，被周明拽着，踉跄着跑出了楼道，很快就消失在赤雾中。
林薇捡起布包，递给老妇人：“快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吧，往东边走，那里相对安全些。”她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拿着，路上用。”
老妇人接过东西，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谢，抱着孙女匆匆离开了。
楼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戾气。
“你好像很讨厌他们。”沈慕言看着林薇紧绷的侧脸。
“算是吧。”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以前的恩怨。”她不想多说，那些背叛和算计，说起来只会让自己更恶心。
沈慕言没有追问，只是道：“临城基地确实不远，但那里……不适合普通人。”
“我知道。”林薇点头，上一世她去过临城基地，那里的混乱和黑暗，她记忆犹新，“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好了。”
两人走出居民楼，赤雾似乎又浓了些。墨羽飞回来，落在沈慕言肩上，不安地蹭着他的脖颈。
“看来今天不宜再往前了。”沈慕言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去吧，明天再继续清理。”
林薇点头同意。刚才的遭遇让她心情有些低落，张倩和周明的出现，像一根刺，提醒着她末世的残酷不仅来自丧尸和变异体，更来自人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林薇看着路边那些沉默生长的变异植物，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家园，绝不能让张倩之流有机会再次作祟。
而沈慕言则在想着临城基地的事。那里最近似乎不太平，听说出现了能操控丧尸的异能者，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绕路去看看，现在看来，或许该提醒林薇，尽快做决定了——无论是留在老宅，还是跟他去京市基地，总比被卷入临城的浑水强。
赤雾漫过他们的脚边，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前路的阴影里，似乎有更多的危险和未知在等待，但此刻，并肩而行的两人，心中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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