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赤雾难得淡了些，太阳挣扎着从云层里探出头，洒下几缕苍白的光。虽依旧带着凉意，却己是末世里难得的“晴日”。
院子里的植物仿佛也舒了口气，金银花的花瓣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红，薄荷的叶片上滚动着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林薇蹲在药圃边，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成熟的金银花浆果，指尖沾了点金色的汁液，带着清冽的香气。
“这些果子晒好了，真能做能量剂？”沈慕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脚边的墨羽。墨羽显然对树枝没兴趣，正歪着头，好奇地盯着药圃里摇曳的紫苏叶。
“嗯，昨天试过了，磨成粉混在水里，你喝了之后，雷电异能恢复得快了些吧？”林薇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脸上，冲淡了几分冷峻，连眉骨上的细小疤痕都柔和了些。
沈慕言愣了一下，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是快了点。”他之前只当是自己恢复力强，没往浆果上想。
林薇笑了笑，把采摘好的浆果放进竹篮里：“这东西对异能者有用，普通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得多存点。”
沈慕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拂过叶片时，那些植物像是有了灵性，会轻轻向她倾斜。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颈间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墨羽好像很喜欢紫苏。”林薇注意到乌鸦的目光，伸手摘了片紫苏叶递过去。墨羽歪着头看了看，小心翼翼地用喙啄过，歪了歪头，似乎在品味那股特殊的辛香，然后“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说“还不错”。
沈慕言看着一人一鸟的互动，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这些天净是打打杀杀，倒忘了这种平静的滋味。
“爸说井里的水够喝，但洗衣物不太方便。”林薇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想在院子角落挖个蓄水池，接雨水用，你能帮忙吗？”
“可以。”沈慕言应得干脆，“正好试试我的异能能不能派上用场。”
他走到林薇说的角落，深吸一口气，右手掌心泛起淡蓝色的电弧。随着他的手势，电弧像是有了生命，顺着地面蔓延开，在泥土上划出一个规整的方形。紧接着，他调动异能，电弧猛地向下一沉——只听“轰隆”一声轻响，方形范围内的泥土竟被雷电的冲击力震松，形成了一个半米深的坑！
林薇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用？”她只见过他用雷电劈丧尸，没想到还能用来挖坑。
沈慕言收回手，额角渗出细汗，显然这操作对异能消耗不小：“偶尔试试新用法。”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似乎也有些意外这效果。
林薇连忙递过水壶：“先歇歇，剩下的我来就行。”她指挥着锁阳藤的藤蔓钻进坑底，将松动的泥土一点点往外运，很快就把蓄水池挖深到一米多。
沈慕言靠在墙边喝水，看着她指挥藤蔓忙碌，墨羽则在旁边跳来跳去，时不时用喙帮着叼起一小块泥土，像是在帮忙，又像是在捣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中午吃饭时，林母难得端上了一盘炒青菜——是院子里种的变异小白菜，叶片比普通的宽大，味道却更鲜嫩。林父还从地窖里翻出了半瓶白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也给沈慕言递了过去。
“喝点？暖暖身子。”林父笑着说。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对这个沉默寡言却靠谱的年轻人越发顺眼。
沈慕言愣了一下，接过酒杯：“谢谢叔。”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此刻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听着林母絮絮叨叨地说“这菜得多放蒜才香”，心里竟生出一种久违的暖意。
林薇看着他们碰杯，自己则夹了一筷子青菜，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末世里能吃到新鲜蔬菜，己是奢侈，身边还有家人和……不算敌人的同伴，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赤雾降临前的日子。
下午，林薇找出几匹防水布，打算给蓄水池做个盖子，防止杂物掉进水里。沈慕言主动帮忙裁剪、缝合，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惯了枪和刀的手，拿起针线竟也不算笨拙。
“你还会这个？”林薇有些惊讶。
“在部队学的，缝补衣物是基本功。”沈慕言低头穿线，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有时候执行任务，衣服破了，总不能等着后勤补给。”
林薇没再说话，只是手里的动作慢了些。她想象着他在部队的样子，穿着整齐的军装，和战友们一起训练、执行任务，那大概是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人生。
墨羽在两人之间来回踱步，一会儿啄啄沈慕言的衣角，一会儿又叼走林薇放在旁边的剪刀，惹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越来越皮了。”林薇把剪刀从墨羽嘴里抢回来，轻轻弹了弹它的脑袋。
沈慕言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嘴角也跟着扬起。这些天，他见惯了她冷静指挥植物、挥刀砍丧尸的模样，倒忘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笑起来眼里是会有光的。
傍晚时分，蓄水池终于弄好了。看着清澈的雨水在池里荡漾，林薇心里满满的踏实。沈慕言靠在门边，看着她围着水池转来转去，像是在欣赏什么宝贝，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墨羽突然飞向天空，在院子上空盘旋了两圈，发出清脆的啼叫。夕阳的余晖穿过淡薄的赤雾，给院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今天……好像没听到多少丧尸叫。”林母站在门口，看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
“可能它们也在‘休息’吧。”林薇笑着说。
沈慕言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天空。或许是这难得的晴日，或许是院子里的烟火气，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这大概是末世里最寻常的一天，没有厮杀，没有清理，只有阳光、植物和淡淡的饭菜香。但就是这样的寻常，却比任何激烈的战斗都更能安抚人心。
林薇看着沈慕言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留下他，也不算太坏。
沈慕言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都愣了一下，随即又各自移开，耳根却都悄悄泛起了红。
墨羽“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在。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赤雾又开始变得浓重，但院子里的那盏灯，却比往常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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