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基地的操场上己经腾起一层薄薄的晨雾，将整齐排列的队伍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军绿色里。沈慕言站在队伍最前面，军绿色作训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上面还留着昨天调试装备时蹭到的擦伤——那是被爆破装置的边角划到的，此刻结着层浅褐色的痂。他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军事基地地形图，边角己经被反复折叠得发毛，指尖在“西北角瞭望塔”几个字上反复，指腹的薄茧蹭得纸面沙沙作响，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清晰。
“都检查好装备！”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瞬间刺破晨雾，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撞在每个人耳中，“军用匕首必须别在右腿外侧，刀刃朝后，避免跑动时划伤自己！急救包贴胸放，拉链朝外，三秒内必须能拉开！通讯器调至加密频道47.2，现在试音，从左至右依次报数！”
“一组长王强，通讯正常！”
“二组员李响，通讯正常！”
“三组医官林薇，通讯正常！”
此起彼伏的回应声在雾中荡开，林薇蹲在医疗箱前，正将最后一支镇定剂塞进分区袋里。她的动作比平时快了近三倍，指尖却稳得像钉在桌面上的针——针头刺破药瓶橡胶塞时，发出的“噗”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药水顺着针管缓缓上升，没有一丝气泡。旁边的小张看得咋舌，他刚才往弹匣里压子弹，手都抖得差点掉地上。
“林医官，你这手稳得能去当狙击手了。”小张挠着头笑，护目镜滑到鼻尖上，露出通红的耳朵。
林薇没抬头，将镇定剂按编号插进医疗包内侧的弹性带里，声音清清淡淡：“上次在炼钢厂，有个新兵因为我递针慢了半秒，失血多了200cc，从那以后就练出来了。”她拿起一支凝血剂，瓶身在晨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这个你拿着，你血小板偏低，上次演习就比别人凝血慢。”
小张接过药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突然想起昨夜沈队让他给林医官送热水时，看到她对着医疗手册上的“紧急止血步骤”发呆，台灯下的侧脸软得像块棉花糖，和现在这副冷静模样判若两人。
“都围过来！”沈慕言的声音再次响起，队伍立刻靠拢成一个圈。他展开地形图，用石块压住西角，雾气在纸面凝成细小的水珠，晕开了“地下军火库”几个字的边缘。“军事基地不比炼钢厂，那里的安防系统是十年前的军用级，光是外围就有三道防线：第一道红外感应网，灵敏度能察觉到蝴蝶飞过；第二道压力触发地雷，伪装成砖块的样子，踩错一块就会引爆；第三道电网，电压足能击穿三厘米厚的钢板。”
他用军刀在地上划出三道线：“一组负责破除红外网，带好信号干扰器，记住要在凌晨五点零三分操作——那是监控系统自动巡检的间隙，只有47秒窗口期。二组携带塑性炸药，炸开西北门后立刻抢占瞭望塔，架设重机枪掩护。三组跟我走地下通道，通道入口在废弃的水泵房，钥匙孔被水泥堵死了，需要用液压钳撑开。”
林薇蹲下身，在地图上标出三个红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指尖点过“医务室”“给养库”“发电机房”三个位置，“医务室有备用血袋，给养库的罐头应该还能吃，发电机房要是能启动，就能恢复部分照明。”她从背包里掏出三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我把紧急通道都标出来了，绿色是安全区，红色是高危区，遇到危险就往绿色区域撤。”
沈慕言看着她笔尖的小箭头，突然想起昨夜在作战室，她借着台灯光描地图的样子。当时她咬着下唇，铅笔在“急救站”三个字上反复描了三遍，纸背都透出了黑痕。他清了清嗓子：“林医官跟三组行动，医疗包多带三支吗啡，基地里可能有锈蚀的弹片，取出来会很疼。”
林薇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晨雾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硬朗的眉骨滑下来，落在军绿色的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她忽然想起昨天他调试爆破装置时，后腰的旧伤不小心裂开，绷带渗出血来，却咬着牙没吭声，首到她拿着止血粉走过去，他才像被抓包的孩子似的别过脸。
“你的伤……”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
“早换过药了。”沈慕言立刻打断，转身从弹药箱里拿出一把军用匕首，扔给小张，“试试手感，这把是特制的，刀刃涂了防反光涂层，适合潜行。”他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刚才被她目光扫过的后颈，像有蚂蚁在爬。
队伍右侧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是二组的小李在慌忙扣头盔，护目镜没戴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对、对不起沈队！”他手忙脚乱地去捡，手指却在护目镜的镜片上按出好几个指纹。
沈慕言的目光扫过去，声音沉了沉：“慌什么！军事基地的监控摄像头比炼钢厂多三十七个，任何杂音都可能暴露位置。上次在炼钢厂，就是因为有人碰掉了扳手，才引来三只变异犬，忘了？”
小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低头用衣角拼命擦着护目镜：“记住了沈队！”
林薇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块鹿皮绒布——那是她特意从给养库找来的，柔软得不会刮花镜片。“顺着一个方向擦，别打圈。”她的指尖碰到小李的手背，感觉到他在发抖，又补充道，“其实你上次拆地雷拆得很稳，比我第一次强多了。”
小李惊讶地抬头，看到林薇眼里的笑意，突然就不抖了。
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声，三辆军绿色越野车碾过露水，车灯像两把利剑劈开晨雾，停在操场边缘。赵队长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皮靴踩在水洼里溅起水花，他手里举着三个黑色的通讯器：“最新款的抗干扰型，续航七十二小时，就算掉进水里也能正常通话。”他拍了拍车门，“后座加装了五毫米厚的钢板，遇到突袭能当临时掩体，车窗是防弹的，就是有点重，转弯时得慢点。”
沈慕言抬手看表，指针刚划过五点半。晨雾开始散了，露出天边的鱼肚白，远处的哨塔上，国旗正顺着钢绳缓缓上升，红色的旗面在风里舒展，像一团跳动的火。“全体上车！”他扬手示意，“一组乘头车，王强带队，记住红外网的频率是38kHz，干扰器要提前预热。二组乘中车，小李负责爆破，炸药的引线剪到30秒，别太长也别太短。三组跟我乘尾车，林薇，你带医疗箱坐副驾，把急救包放在腿上，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伤。”
林薇刚拉开副驾车门，沈慕言突然从后面递来一件东西——是块磨得光滑的金属牌，用弹壳打磨而成，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边角还留着他用军刀细细打磨的痕迹，摸上去温温的。“挂在包上。”他的声音有点硬，像是在命令，手指却轻轻把牌子塞进她手里，“军事基地的老墙皮掉渣，别让碎块刮坏医疗包。”
她指尖捏着金属牌，突然想起昨夜他后腰渗血的绷带，那上面的血渍像朵诡异的花。“你的伤……”她又忍不住问，目光落在他卷起的袖口下，那里还有块没消的淤青。
“真没事。”沈慕言避开她的目光，转身招呼队伍上车，军靴踩过的地方，露水洇出深色的印子，像一行没写完的诗。林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作训服后颈处，别着她昨天给他的消炎贴——她特意剪了个小一点的尺寸，怕他觉得不舒服。
越野车驶出基地大门时，林薇回头望了一眼。炼钢厂的烟囱还冒着淡烟，昨夜战斗过的高炉顶，晨光正一层一层铺上去，金色的光流顺着炉壁往下淌，像沈慕言刀上跃动的炎弧。副驾的储物格里，她悄悄放了支新的凝血膏——比他现在用的多加了份冰晶花汁，据说止痛效果更好，没敢告诉他，怕他又说她小题大做。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后退，沈慕言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混着轻微的电流声：“各组注意，还有三十分钟抵达军事基地外围。记住，那里的铁丝网有高压电，剪的时候认准红色绝缘段，别用手碰……”
林薇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温水，目光落在仪表盘的里程数上。金属牌在包侧轻轻晃动，“平安”二字被晨光映得发亮，像颗小小的太阳。她忽然觉得，这趟行程的终点，或许不只是冰冷的军事基地——至少副驾座位的温度，比想象中要暖得多。
一组的王强在对讲机里喊：“沈队，红外干扰器预热完毕，信号稳定！”
二组的小李也跟着喊：“塑性炸药检查完毕，引线长度刚刚好！”
沈慕言的声音带着笑意：“很好。记住，我们不仅是去执行任务，更是要活着回来。都打起精神，前面就是军事基地的外围了。”
林薇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铁丝网，伸手摸了摸包上的金属牌，冰凉的触感里，仿佛还留着沈慕言指尖的温度。晨雾彻底散去，阳光铺在军绿色的车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给这趟未知的旅程，镀上了一层希望的金边。
(http://www.220book.com/book/M7T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