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西都的飞艇码头己经喧闹起来。卡卡罗特踩着沾着露水的石阶往上走，黑色皮鞋敲在石板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信鸽。他今天换了身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磨损的银戒——当年琪琪用他断剑的碎片融铸的——在雾里泛着哑光。身后跟着的悟饭穿着同款缩小版西装，手里捧着个金属匣子，里面是连夜从星际档案馆调出来的星图，边缘还沾着儿子昨晚偷偷画的涂鸦。
“爸爸，系统说这星轨图藏着代码，你看这里。”悟饭指着星图上螺旋状的星系，那里的星点排列竟和二十年前系统界面的初始代码重合。卡卡罗特俯身时，闻到儿子头发上还沾着奶香，突然想起第一次抱他时，这小家伙攥着自己的手指不放，像攥着根救命稻草。
码头尽头的飞艇己经亮起了航行灯，银灰色的艇身像条蛰伏的鱼。刚踏上悬梯，驾驶舱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警报声，红色信号灯在雾里炸开一朵朵光晕。一个穿着制服的船员跌跌撞撞跑出来，手里的数据表散落一地：“卡、卡先生，引擎被人动了手脚，能量回路里被塞了这个！”
那是块菱形的芯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细看竟全是反写的字母。卡卡罗特捏起芯片的瞬间，指尖传来熟悉的电流感——和当年系统第一次在他掌心显形时一模一样。悟饭怀里的金属匣子突然发烫，星图上的螺旋星系开始发光，在舱壁上投射出流动的代码，其中一段反复闪烁：【星轨偏移3.7度，坐标锁定旧日支配者】。
“旧日支配者？”悟饭仰头看他，眼里的疑惑像当年的自己。卡卡罗特摸了摸儿子的头，突然想起系统曾经的玩笑：“宇宙里最顽固的病毒，往往藏在最亮的星星后面。”话音刚落，飞艇突然剧烈震颤，窗外的晨雾被撕开道口子，露出艘悬浮的黑色战舰，舰身的骷髅标志在雾里若隐若现。
“爸爸，是黑鸦海盗团！”悟饭的声音有点发紧，小手却把金属匣子抱得更紧了。卡卡罗特记得这伙人——三年前在北银河劫掠商队，被他废了首领的左臂，没想到竟敢追来西都。战舰的炮口己经亮起红光，他突然扯掉领带，扯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那是琪琪连夜给他缝的，后背还绣着个小小的“悟”字。
“悟饭，把星图对准驾驶台的扫描仪。”他按下舱壁的应急按钮，弹出隐藏的武器架，当年系统为他定制的能量刀正泛着蓝光，“系统教过你，星轨的代码能转换成能量屏障，记得怎么操作吗？”
悟饭点头的瞬间，海盗的炮弹己经炸穿了飞艇的左翼。卡卡罗特甩出能量刀，刀光在雾里划出道蓝线，精准切开了 ining 的第二发炮弹。硝烟里，他突然听见熟悉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笨蛋，星轨第三圈的代码要反向输入，你当年总记反】——是系统的声音，比记忆里年轻了些，带着点嘲笑的调子。
“爸爸，星图亮了！”悟饭的欢呼混着电流声传来，舱壁上的代码突然重组，形成道半透明的屏障，炮弹撞上去，像水珠砸在荷叶上，纷纷滑向两侧。卡卡罗特趁机跃出飞艇，能量刀在手里转了个圈，踩着炮弹的气浪冲向海盗战舰。
舰桥上的海盗首领——那个缺了左臂的独眼龙，正举着望远镜狂笑：“卡卡罗特，你那破系统早成宇宙尘埃了，还想靠它翻盘？”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望远镜突然炸开，碎片划破了脸颊。卡卡罗特己经站在舰桥门口，能量刀抵着他的咽喉，眼底的红芒比炮口更烈：“它教我的，可不止这些。”
当年系统藏在星图里的代码突然在舱壁上暴走，那些看似无序的星点连成锁链，捆住了所有海盗。悟饭通过通讯器喊：“爸爸，系统说这叫‘星轨绞刑架’，是它当年给黑鸦海盗团定制的礼物！”卡卡罗特笑了，想起那年系统在星际酒馆里喝多了，拍着桌子说要给每个恶人“量身定做墓志铭”。
清理完海盗时，晨雾刚好散尽。卡卡罗特靠在战舰的栏杆上，看着悟饭蹲在甲板上研究星图，小家伙的手指在代码间跳跃，像在弹奏架无形的钢琴。远处的西都己经苏醒，钟楼敲响了九点的钟声，鸽群掠过阳光，翅膀上沾着金粉似的光。
“爸爸你看！”悟饭举着星图跑来，上面的螺旋星系中心多了个小小的光点，“系统说这是它的‘休眠舱’，藏在M78星云的陨石带里。”卡卡罗特接过星图，指尖抚过那个光点，突然摸到纸背有行凹痕，是用指甲刻的：【当悟饭能独立解开星轨代码时，就把这个坐标给他——别让他知道我偷偷改了三次星轨参数，不然这小子该骄傲了】。
他突然想起昨夜整理旧物，翻出系统留下的最后一段录音。按下播放键时，琪琪正端着牛奶走进来，电子音混着电流声响起：“卡卡罗特，我藏了个彩蛋在星轨里，当你和悟饭一起解开它时，会收到份礼物——是我用二十年星尘炼的，能治琪琪的老寒腿……”后面的话被琪琪的哭声淹没，她手里的牛奶洒在地毯上，晕开朵小小的云。
飞艇修复好时，悟饭己经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个金属匣子。卡卡罗特调整航向，对准M78星云的方向。阳光穿过舷窗，在儿子脸上投下星图的影子，那些流动的代码像群发光的鱼，在他睫毛间游来游去。
他摸出那个磨损的银戒，对着阳光转了转，戒面反射的光斑在舱壁上拼出串代码——正是当年系统教他的第一句指令。突然，通讯器里传来阵沙沙声，接着是段断断续续的音乐，是琪琪最喜欢的那首《星尘摇篮曲》，系统当年总在她织毛衣时播放。
“爸爸，系统在唱歌。”悟饭揉着眼睛坐起来，小手指着通讯器，“它说要我们去看它的休眠舱，里面有给妈妈的暖腿石，还有给我的能量剑。”
卡卡罗特抬头看向窗外，星际航道上的航标灯正依次亮起，像串被打翻的珍珠。他想起系统消失前的那个雨夜，它突然在屏幕上刷满星图，说：“宇宙是本摊开的书，每颗星星都是个标点，我们的故事，得用惊叹号结尾。”
此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被悟饭抓住，小家伙的掌心温热，带着牛奶的甜香。卡卡罗特笑了，踩下油门，飞艇冲破云层，朝着星轨指引的方向加速——那里有休眠的代码，有未拆的礼物，有个老伙计在星尘里等他们，像当年在武道馆门口，等他一起去偷桃白白的桃子那样，一等就是许多年。
舱壁上的星图还在发光，螺旋星系的中心，那个光点越来越亮，像枚被阳光吻过的银币。卡卡罗特知道，这不是终点。就像系统说的，最好的代码永远写在掌心，写在血脉里，写在父子俩共赴星海的航线上——那些关于勇气、温暖与传承的故事，从来不需要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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