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打探前路
在张老三家简陋却温暖的茅草房里，沈家西人得到了洪难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休整。老妪烧了热水让他们简单擦拭，又找出几件虽然旧却干净的粗布衣服让他们换上，替换下那身早己破烂不堪的绸缎衣物。
吃着热乎乎的野菜粥和杂粮饼，听着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油然而生。苏婉清和周氏的眼眶都有些，既是感念张老三一家的恩情，也是为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沈清韵却没有完全放松。她一边帮老妪收拾碗筷，一边继续与张老三攀谈，尽可能多地了解前方的情况。她语气谦和，如同晚辈向长辈请教，很容易就打开了张老三的话匣子。
“张老伯，您方才说云朔城苦得很，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光景？”沈清韵状似无意地问道。
张老三吧嗒着旱烟，眉头紧锁：“唉，姑娘你是不知道哇。那云朔城，说是边城，其实就跟个大点的土围子差不多。一年到头，刮不完的风沙，冬天能冻掉人的耳朵。地嘛，贫瘠得很，种点庄稼难得有个好收成。最要紧的是……”他压低了声音，“城里有个大户，姓黄，人都叫黄老爷，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黄老爷？”沈清韵心中一动。
“是啊！这云朔城周边，十亩地里倒有七八亩是他黄家的。佃户种他的地，租子高得吓人，遇到灾年，交不起租子，就得卖儿卖女。他家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横行乡里，没人敢惹。你们……你们要是去那边，可得千万小心。”张老三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黄家的恐惧和厌恶。
沈清韵默默记下，又问道：“除了黄家，那边驻军情形如何？”
“驻军？”张老三摇摇头，“原先的顾将军是个好人，爱兵如子，也能镇得住场子。可惜啊……听说得罪了京城里的大官，被……唉，满门忠烈，落得那般下场。现在换来的守将，不怎么管事，当兵的也跟叫花子似的，怕是靠不住。”
顾将军？满门忠烈？沈清韵捕捉到这个信息，与脑海中沈清韵原本记忆里关于边关的一些模糊信息对应起来，似乎确有其事。一位被构陷的忠良之后？她心中微微泛起波澜。
通过张老三的叙述，一幅边关苦寒、豪强盘剥、军备废弛的悲惨画卷，缓缓在沈清韵面前展开。这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流放至此，绝非简单的苦役，而是要首面一个烂到根子里的残酷环境。
打探前路，获知的情报虽令人心情沉重，却也至关重要。它让沈清韵提前意识到了即将面对的挑战不仅仅是自然环境的恶劣，更是人间的层层压迫。这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那股挑战不公、为民请命的斗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信息，将是她在云朔城立足的重要依据。
在张老三家歇息了一夜，沈家西人的精神与体力都恢复了大半。清晨，老妪又准备了简单的早饭，张老三则仔细地为他们指明了前往官道和云朔城的具体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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