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怆。
“太上皇，太子爷，你们是知道的，王爷他……他至今无子，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
“他平日里就喜欢游山玩水，作画写字，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闲散王爷。”
“他连个儿子都没有，他谋反图什么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攥紧的拳头，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是啊。
老十二无子，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一个连继承人都没有的藩王，他拿什么去谋反？图什么？
一旁刚刚缓过神来的朱标，虽然心情沉重，但脑子还在飞速运转。
他听完德安的话，眉头微蹙。
“既然是冤枉的，那便回京接受问询就是了。”
朱标开口了，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虚弱，但逻辑却很清晰。
“父皇还在时，便定下了规矩，藩王有错，可回京申辩。”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允炆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向来宅心仁厚，断不会冤枉自己的亲叔叔。”
“只要十二弟回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事情说清楚，允炆他……定会查明真相。”
“还十二弟一个公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德安就猛地抬起了头。
“太子爷！您错了！”
德安看着朱标，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当今皇上……他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他……他没有容人之量啊！”
“放肆！”
朱标脸色一沉，厉声呵斥。
在他心里，朱允炆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是完美的皇位继承人，岂容一个太监如此污蔑！
可德安己经豁出去了。
他知道，今天可能是湘王最后的机会了。
“太子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他砰砰地磕着头，嘶声喊道：“新皇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他听信了齐泰、黄子澄那些奸臣的谗言，要废了太祖爷您当年定下的藩王制度！”
“他要收回所有王爷的兵权，要把他所有的亲叔叔，都当成猪狗一样圈禁起来啊！”
“周王朱橚，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
“代王朱桂，被废为庶人，圈禁大同！”
“齐王朱榑，岷王朱楩，全都己经被抓了！”
“太上皇您册封的藩王，您的亲儿子们，一个个……一个个都被他给处置了！”
“王爷这次被召回京，根本不是问话，就是要给他定罪！”
“他这一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必死无疑啊！太子爷！”
他整个人都懵了。
削藩？
圈禁？
废为庶人？
这……这还是他那个仁厚善良的儿子吗？
他怎么会……怎么敢对自己的亲叔叔们下如此狠手？！
朱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儿子形象，正在一点一点地碎裂。
朱标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脑门。
“你放肆！”
朱标指着德安，气得浑身发抖。
“允炆是什么样的孩子，朕比你清楚！”
“他绝不会……”
“太子爷！”
德安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梗着脖子，脸上满是豁出去的决绝。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他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这些话，是大不敬。
可不说，王爷就真的没活路了！
“新皇登基，不过三月！”
德安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泪般的控诉。
“就有人上奏，说周王殿下‘大不敬’！”
“您知道什么是‘大不敬’吗？”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朱标，惨笑一声。
“就是周王府的次子，来京城朝见，新皇赏了他一套宅子，他没立刻去住！”
“就因为这个！”
“您的同母弟弟，太祖爷的亲儿子，周王朱橚，就被废为了庶人，全家老小，流放云南！”
云南！
那是什么地方？
烟瘴之地，九死一生！
朱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想反驳，想说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可德安根本不给他机会。
“今年，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
“藩王不得节制府中所有文武官吏！”
“太子爷，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德安的眼泪滚滚而下。
“这意味着，他把刀子递到了每一个藩王属官的手里！”
“他这是在鼓励那些文官，去监视王爷，去举报王爷啊！”
“只要有一个字说错，一件事做错，就是一道弹劾的奏疏送到京城！”
“燕王殿下，被弹劾了！”
“代王殿下，被弹劾了！”
“齐王殿下，岷王殿下……全都被申斥了一遍！”
“太祖爷亲封的藩王，在自己的封地里，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们活得，连个富家翁都不如啊！”
周王……是他的亲弟弟啊！
燕王、代王、齐王、岷王……那都是他的亲弟弟啊！
他怎么敢？
允炆他怎么敢这么做？！
朱标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正好。
年幼的朱允炆坐在他的腿上，仰着稚嫩的小脸，听他讲解《尚书》。
他曾抚着允炆的头，温和地告诉他。
“允炆，你要记住，你的这些叔叔们，都是父王的手足，也是你未来的臂膀。”
“待他们，要亲，要敬。”
“兄友弟恭，方是治国安邦的根本。”
那孩子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用力地点着头，奶声奶气地说：
“儿子记住了，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敬皇爷爷，尊敬各位叔叔。”
兄友弟恭……
尊敬叔叔……
朱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教了一辈子的道理，最后，却教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一旁的陈延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可怜。
真是太可怜了。
亲手教出来的儿子，把自己其他的兄弟，一个个往死里逼。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父亲身上，都足以让他崩溃。
朱元璋看着大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厉害。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冰冷。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标儿，你把那小子，教得太好了。”
好得，只剩下那些虚伪的仁义道德。
却忘了，他们朱家，是靠什么起家的！
是对敌人狠！
更是对自己人狠！
朱元璋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德安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咱问你。”
“老十二，拖着不回京，有多久了？”
作者“我爱当牛马”推荐阅读《我靠剧透成为大明第一仙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9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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