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冰睁开眼，车灯还亮着。
她坐首身子，手指掐了掐眉心。脖子上的伤被绷带缠着，一碰就疼。
车停在裴宅门口。门卫认出车牌，铁门自动打开。
她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安安就从台阶上冲下来。
“妈！”他一把抱住她腿，“你回来啦！”
沈雁冰低头看他，“嗯，回来了。”
辰辰站在门厅阴影里，眼睛盯着她藏在袖口下的右手腕。
瑶ao小步走过来仰头看她：“妈妈累不累？”
“不累。”沈雁冰扯了扯嘴角，“你们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没人动。
安安抬头，“妈妈骗人。心跳好快。”
瑶瑶接话：“呼吸也不稳。”
辰辰走上前：‘车载AI记录显示，你昏迷了西十七分钟。不是开会。’
沈雁冰一顿。
她没说话，抬脚往屋里走。
三个孩子跟在后面，谁都没提睡觉的事。
半夜两点。
儿童房监控画面黑了。
辰辰坐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在脸上。他敲了几行代码，裴氏集团财务系统跳转到维护界面。
“锁了。”他低声说。
瑶瑶趴在地毯上，耳朵贴着对讲机模型——那是她改装的监听器。客厅传来压低的声音。
“妈和裴叔叔在说话。”
她听了几秒，眼睛睁大。
“他们说王秘书……是内鬼。”
安安翻出医药箱，找到标签写着“番泻叶提取液”的小瓶子。
“我要送茶。”他说。
辰辰回头，“给谁？”
“张总。”安安念卡片，“明日论坛发言名单第一位。”
瑶瑶皱眉：‘他会骂爸爸吗？’
“会。”辰辰调出邮件截图，“他己经写好稿子，标题是《裴氏战略失控》。”
安安拧紧瓶盖，“那他明天不能讲话。”
辰辰不拦他。
第二天早上，裴氏会议室。
七八个高管围桌而坐，脸色难看。
“人脸识别全崩了！”技术主管拍桌子，“打卡系统瘫痪，门禁失效！”
有人冷笑，“是不是该查查内部？”
裴玉龙坐在主位，手指轻敲桌面。
“查不到源头？”他问。
“像自检程序出了问题……但日志里有一段加密代码，只有您权限能解。”
裴玉龙沉默几秒，站起身，“这事我处理。散会。”
走出会议室，助理追上来，“裴总，家族长老请您今晚聚餐。”
“知道了。”
他转身回办公室，门关上，打开加密终端。
代码浮现：【若不善待我妈妈，下次关闭的是电梯控制系统】
落款没有名字，但他认得出字体风格——和昨晚那份伪造的系统日志一模一样。
他靠进椅背，闭眼。
三小时后，裴家老宅。
瑶瑶穿粉裙子，端着点心盘子，被佣人领进偏厅。
几位长老正在喝茶。
“这丫头就是那女人带来的？”一个老头低声问。
“三个野种，血统不明。”另一个长老冷笑，“玉龙疯了，真要把这种女人娶进门？”
瑶瑶放下盘子，低头退出。
没人发现她裙兜里的微型录音笔闪着红光。
回到房间，她拿出画纸，画了一群乌鸦围坐，头顶气泡写着：“赶走雁子”。
她在角落签了个小小的“A”。
然后踮脚，把画贴在裴玉龙书房门后。
同一天下午，安安背着小书包，拎着礼盒出门。
司机问他去哪儿。
“送茶。”他说，“爸爸说要搞好关系。”
车子开到一栋写字楼前。安安独自走进大厅，找到张总办公室。
秘书拦他，“小朋友，你不能进去——”
“叔叔很辛苦。”安安举起礼盒，“这是我妈妈教我泡的养生茶。”
他笑得甜。
秘书心软了，“那你放这儿吧。”
“不行哦。”安安摇头，“必须亲手交。妈妈说，诚意最重要。”
秘书只好通报。
十分钟后，张总接过茶，笑着摸他头，“谢谢你啊，小少爷。”
安安蹦跳着离开。
当晚八点，裴家长老宴。
圆桌摆满菜，气氛却冷。
裴玉龙迟到了十分钟，进来时眉头紧锁。
“听说今天集团系统故障？”大伯开口，“连合作方都受影响。”
“小事。”裴玉龙坐下。
“不小。”二叔冷笑，“张总原定明早发言，结果半夜腹泻不止，送医院了！你说巧不巧？”
裴玉龙抬眼，“他病了？”
“说是喝了什么‘养生茶’。”三姑阴阳怪气，“听说是你儿子送的？”
全场静下来。
裴玉龙看向坐在角落的安安。孩子正啃鸡腿，一脸无辜。
“安安。”他叫他。
“嗯？”安安抬头。
“你给张总送了什么茶？”
“草药茶。”安安咽下肉，“清肠胃的。他看起来很油腻。”
有人憋不住笑。
裴玉龙盯着他：‘谁教你配的？’
“我自己研究的。”安安挺胸，“番泻叶加金银花，排毒又不上火。”
裴玉龙沉默。
他知道这不是玩笑。
这孩子真的懂药理。
饭局继续，话题转向沈雁冰。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大伯质问，“五年前失踪，现在冒出来，还带着三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裴玉龙放下筷子。
“他们是我的孩子。”他说。
“你怎么证明？”
“DNA报告在我抽屉里。”他声音冷，“要不要我现在拿给你们看？”
没人再说话。
宴席草草结束。
深夜，沈雁冰轻手轻脚推开儿童房门。
三个孩子睡熟了。
她蹲下，一个个检查被子有没有盖好。
辰辰突然睁眼。
“妈。”他小声叫。
“怎么了？”她摸他额头。
“我们不是累赘。”他说，“我们能保护你。”
沈雁冰僵住。
辰辰又闭上眼，像睡着了。
她坐在地毯上，掏出手机。
一条新消息弹出：【妈，我们不怕坏人，只怕你不要我们。】
发信人：辰辰。
她手指抖着。
眼泪砸在屏幕上，晕开字迹。
窗外，裴宅灯火通明。
书房桌上，那幅《乌鸦开会》静静贴在门后。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动画纸一角。
沈雁冰抬起头，看见走廊尽头站着裴玉龙。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也没动。
两人隔着半条走廊，静默对望。
他的手慢慢伸进口袋，掏出一张折好的纸。
那是亲子鉴定报告。
他没拿出来展示，只是攥着。
然后转身，走回书房。
门轻轻合上。
沈雁冰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们。
她的拇指一遍遍划过手机屏，最后停在那句话上。
指尖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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