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午后的雨来得又急又密，噼里啪啦地打在木屋的窗棂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极了花木苑此刻乱作一团的心绪。她坐在窗边的矮凳上，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桃花糕，目光却黏在窗外——山下的小路上，一对凡人情侣撑着同一把油纸伞，说说笑笑地并肩走着，女子的头轻轻靠在男子肩上，那样亲昵，那样自由。
“在看什么？”清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刚从山下回来，身上还沾着雨丝，手里拿着一件叠得整齐的素色外衣，是给花木苑准备的。
花木苑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没什么，只是看他们……很自由。”
“自由？”清心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对情侣，眼神暗了暗，“自由也意味着危险，他们不知道山外有多少妖物在觊觎，不知道一场意外就能让他们阴阳相隔。”
“可他们至少能选择自己的生活，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像我一样，被关在这个地方，连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都要偷偷摸摸。”花木苑终于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甘，“清心，你真的觉得这样是对我好吗？你把我困在这里，和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清心的声音陡然提高，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力度有些失控，“你忘了妖王是怎么对你的吗？忘了那些妖物是怎么觊觎你的修为的吗？我若放你走，你只会再次陷入危险！”
“那也是我的选择！”花木苑用力推开他，肩膀因为他的力度而泛红，“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在这里做一个没有自由的囚徒！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清心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的痛苦和偏执像潮水般涌上来，“我想要你平安，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这难道有错吗？我为了你破戒，为了你对抗妖域，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花木苑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我不想要你为我放弃这些，我不想要你因为我而乱了佛心！你是佛门弟子，你应该有你的修行，你的大道，而不是被我这个‘劫’困在这里，和我一起沉沦！”
“沉沦又如何？”清心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从她泛红的眼眶，到她微微颤抖的嘴唇，每一个细节都像钩子一样勾着他的心。他知道自己不该，知道自己是佛门弟子，不该对一个妖动了凡心，更不该做出越界的事，可看着她流泪的样子，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和挣扎，他压抑了太久的情愫突然失控，像决堤的洪水般再也无法阻挡。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雨水的微凉，带着他掌心的灼热，带着他压抑了太久的偏执与爱意，粗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花木苑彻底僵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清心会吻她，这个一向克制、视戒律为天的佛门弟子，会对她做出这样禁忌的事。
清心也愣住了。在唇瓣触碰到她柔软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不该这样，不该亵渎她，更不该违背自己的戒律。可那柔软的触感像有魔力一样，让他舍不得放开，他甚至能尝到她眼泪的咸味，带着一丝苦涩，让他的心更痛。
几秒钟后，他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一样推开花木苑，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震惊、愧疚和慌乱。他看着花木苑依旧僵在原地的样子，看着她嘴唇上被他吻过的痕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木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破了戒、乱了心的自己。
花木苑慢慢回过神，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触感。她看着清心慌乱的样子，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心中的情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震惊，有委屈，有愤怒，可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悸动。
“你……”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她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带着哭腔的话：“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清心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会让她更痛苦。他转身，几乎是仓皇地逃离了木屋，连门口的油纸伞都忘了拿。
木屋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留下花木苑一个人站在原地。雨还在下，打在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禁忌的沉沦伴奏。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将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恨清心的自私，恨他的偏执，恨他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绑在身边；可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个吻，想起他吻她时的颤抖，想起他眼底的痛苦和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恨，是怨，还是……早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悄动了心。
而木屋外，清心站在雨中，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僧袍，打湿他的头发。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肩膀的温度，残留着她嘴唇的柔软。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刚才的画面，全是花木苑震惊的眼神和泛红的眼眶。
“我错了……”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雨声淹没，“我不该……不该对她做那种事……”
他是佛门弟子，本该清心寡欲，斩断尘缘，可他却为了一个妖，破了戒，乱了心，甚至做出了这样禁忌的事。他知道自己己经彻底沉沦，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可他不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面对那样的她，面对那样压抑的情绪，他或许……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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