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暖光彻底消散后，只剩下无边的沉寂。崖壁缝隙透进的月光，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两人此刻支离破碎的心。花绾蹲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落叶，指甲缝里嵌进了泥土，却浑然不觉——第二世木苑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脑海里，与今生被超度时的痛苦重叠，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清心站在她身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终于明白，师父口中的“三世情劫”，从不是花绾是他的劫，而是他亲手种下的孽债，跨越两世，缠上了今生的她。第二世的清玄为了权力背叛挚爱，今生的他又为了“成佛”误解她、伤害她，他不过是在重复前世的愚蠢，甚至变本加厉。
“绾绾……”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我终于知道……师父说的孽债是什么了。不是你绊了我的佛道，是我……是我两世都在欠你，都在伤你。”
花绾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微一抽。她想起木苑最后那句“若有来生，再也不要遇见你”，可偏偏，他们还是遇见了。今生她是花绾，他是清心，本以为是新的开始，却还是掉进了前世孽债的深渊。
清心慢慢蹲下身，与她并肩，目光落在地上的落叶上，那里还残留着暖光的余温，像极了第二世桃花林里的温度。“第二世我是清玄，眼里只有家国大义，把你的真心当筹码，亲手杀了你。今生我是清心，又被‘成佛’的执念蒙了眼，把你当劫难，超度你、禁锢你……我就是个混蛋，两世都是。”
他抬手，想要触碰花绾的发顶，却在半空中停住——他不配。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慌乱，前世握剑杀人的手，今生握禅杖渡人的手，都曾毫不犹豫地伤害过同一个人。
花绾终于缓缓转头，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尖锐恨意，却多了更深的疲惫和迷茫：“清玄是你，清心也是你。两世的剑，都扎在我心上。你让我怎么信你？怎么信这一世，你不会再为了别的东西，放弃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清心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前世他放弃了木苑，今生他差点放弃了花绾，他没有任何底气承诺未来。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清心低下头，声音里满是绝望，他突然抓起身边的禅杖，猛地往自己胸口砸去，“我欠你的，我用命还！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原谅我……”
“住手！”花绾厉声喝止，伸手死死抓住禅杖，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禅杖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她的指尖泛白，“你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两世的伤害吗？你死了，谁来还我两世的等待？谁来还我两世的痛？”
清心的动作顿住，看着花绾眼里的焦急，心脏猛地一跳——她还在担心他。哪怕恨到极致，她还是不忍心看着他死。
花绾松开禅杖，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腕微微发麻。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活着。活着看着，你这一世到底能不能做到你说的‘不放弃’。”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清心绝望的心里。他抬起头，看着花绾的侧脸，眼眶通红：“你……你是说，你愿意给我机会？”
“我没说原谅你。”花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我只是想看看，两世的孽债，到底能不能还清。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让我再信一次。”
清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一丝微弱的希望。他重重点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我会的，绾绾，我一定会的。这一世，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佛道，不要名声，只要你。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不会再放弃你。”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花绾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还带着之前被藤蔓划伤的疤痕，他的指尖轻轻着那些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以前的我，总以为‘成佛’是最重要的，总以为推开你就能修成正果。现在我才明白，我最大的执念不是佛道，是你。师父说我会因情劫毁了佛骨，可我现在才知道，没有你，我的佛骨，我的心，早就空了。”
花绾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身体微微僵硬。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那些细微的动作，都在告诉她，他是真的悔了。
“你还记得……第二世的桃花林吗？”花绾轻声问，眼神飘向洞穴深处，像是在透过黑暗，看到前世的景象，“木苑说，那里是她的秘密基地，她想和清玄一起看桃花。可最后，她只等到了他的剑。”
清心的心脏一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更紧了些：“我记得。等我们出去，我就带你去看桃花，去最好的桃花林，看最艳的桃花。我们会一起等桃花开，一起等桃花落，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嗯。”花绾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两人就那样坐着，手牵着手，沉默地看着洞穴里的黑暗。谷底的风还在呼啸，却好像不再那么冷了。之前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因为这一次的明悟，开始慢慢填平。
不知过了多久，清心慢慢站起身，扶着花绾也站起来：“我们该找出去的路了。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
花绾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两人并肩朝着洞穴外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走到洞穴门口时，花绾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清心：“清心，你说……我们还有第三世吗？如果有第三世，你还会找我吗？”
清心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而认真：“没有第三世了。这一世，我会陪你到最后，把两世的债都还清，把两世的遗憾都补上。我们不会再有第三世，因为这一世，我们会好好的，再也不会分开。”
花绾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弱的笑容，那是她坠崖以来，第一次笑。那笑容很淡，却像春日的阳光，驱散了她心里的一些阴霾。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红尘劫：佛子渡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BD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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