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蟒蛇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戾气扑来,祭坛上空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黑气所过之处,青石板寸寸龟裂,碎石被卷入其中,化作齑粉。花绾将清心紧紧护在身后,周身墨绿色妖力疯狂翻涌,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厚重的妖力屏障——这是她以妖魂为引,拼尽全力筑起的防线,每一寸妖力都带着她不愿再失去他的执念。
“砰——!”
蟒蛇巨首狠狠撞在妖力屏障上,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中回荡。花绾浑身一颤,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脚跟重重磕在清心的膝盖上。她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滴在清心苍白的手背上,滚烫得像火。
“绾绾!”清心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她后背传来的剧烈颤抖,心中像被刀割般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妖力正在快速流失,妖魂反噬的痛苦正一点点吞噬她——可她却依旧死死地护着他,不肯后退半步。
“我没事……”花绾咬着牙,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愈发坚定,“他伤不了你……”
话音未落,黑色蟒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浓稠的黑气,黑气如同有生命般,绕过妖力屏障,朝着清心首袭而去——邪念知道,清心是花绾的软肋,只要伤了清心,花绾便会不攻自破。
“小心!”花绾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便侧身挡在清心面前。黑气瞬间缠上她的左臂,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仿佛要将她的骨头冻裂。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那是邪力入体的征兆。
清心看着她手臂上蔓延的黑气,眼中的心疼瞬间被愤怒点燃。他不顾自身魂魄燃烧后的虚弱,双手结印,口中快速念诵佛经。虽然他的佛力早己耗尽,但天生佛骨中残存的一丝神圣之力,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金色的佛力从他体内缓缓渗出,如同细碎的星光,落在花绾的左臂上。
“滋啦——!”
金色佛力与黑色邪力相遇,发出刺耳的灼烧声。黑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快速消退,花绾手臂上的乌黑也渐渐淡去。她惊讶地回头,看着清心苍白却坚定的侧脸,眼眶瞬间——他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却还在拼尽全力保护她。
“别愣着!”清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清晰,“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一起,才能打败他!”
花绾重重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剩余的妖力全部调动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将清心护在身后,而是与他并肩而立。墨绿色妖力从她体内涌出,缓缓朝着清心的金色佛力靠近——以往水火不容的佛力与妖力,此刻却在两人的默契中,渐渐开始融合。
邪念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不可能!佛力与妖力天生对立,你们怎么可能融合?!”
他嘶吼着,操控黑色蟒蛇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蟒蛇的周身缠绕着更浓郁的黑气,鳞片上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显然是邪念动用了本源之力。
“就是现在!”清心低喝一声,金色佛力骤然暴涨,与花绾的墨绿色妖力彻底缠绕在一起。两种力量不再排斥,反而像水流般交织,形成一道流光溢彩的屏障。屏障上浮现出细碎的符文,有佛咒的“卍”字庄严,也有妖纹的“缠”字灵动,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黑暗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惊艳得让人不敢首视。
“这……这是什么力量?”邪念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黑色蟒蛇在屏障前停下,竟不敢再上前。
花绾看着身前交织的金绿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侧头看向清心,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他的眼中满是温柔,还有一丝释然,仿佛困扰了他三世的“佛与妖”的枷锁,在这一刻终于被打破。
“清心,”花绾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以前,你总说人妖殊途,佛妖对立……可现在我才明白,没有什么天生对立,只有愿不愿意一起面对。”
清心看着她,眼中泛起一层薄雾。他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异常温暖。“是我错了,”他轻声说,“错了三世,幸好……还来得及弥补。”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的情意与默契,在金绿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可这份动人,却彻底激怒了邪念。
“够了!我不允许你们这样!”邪念疯狂嘶吼,“你们本就该是我的养料,怎么敢在我面前谈情说爱?!”
他猛地抬手,黑色蟒蛇瞬间解体,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黑气,如同暴雨般朝着两人袭来。每一道黑气都带着致命的邪力,足以轻易吞噬寻常魂魄。
“小心!”清心握紧花绾的手,金绿光芒再次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将两人护在其中。黑气撞在光罩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光罩上的符文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花绾咬着牙,感受着光罩上不断传来的冲击,“我们的力量在快速流失,必须主动反击!”
清心点头,他看向花绾,眼神坚定:“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会很疼。”
“我不怕。”花绾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能和你一起,再疼我也不怕。”
清心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他将体内仅存的佛力全部注入花绾体内,同时在心中默念——这是他在佛门典籍中看到的“同心术”,需以两人魂魄为引,将力量彻底融合,化为一道攻击。此法威力巨大,却会对施术者的魂魄造成巨大的冲击,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花绾感受到清心的佛力涌入体内,与自己的妖力彻底融合。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魂魄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她的魂核。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死死地握着清心的手,不肯放开——她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忍住!”清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同样的痛苦,却异常坚定,“我们一起……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金绿光芒在两人手中凝聚,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光芒中,隐约能看到两人的魂魄虚影交织在一起,有佛的庄严,也有妖的灵动,却异常和谐。这是跨越了三世情劫,打破了人妖界限,用爱与执念凝聚而成的力量,是邪念永远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战胜的力量。
“不——!我不相信!”邪念看着那道越来越亮的光芒,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他试图凝聚所有黑气,再次发动攻击,却发现自己的邪力竟在那道光芒的压制下,开始一点点消散。
“邪念,”花绾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害了我们三世,毁了我们无数次约定……今日,我们便用这佛妖同心之力,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动手!”清心低喝一声,两人同时抬手,将手中凝聚的金绿光箭射向邪念。
光箭带着破空的锐响,如同流星般划过黑暗,瞬间穿透了邪念的黑气防御。邪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箭的冲击下,开始一点点消散。黑气不断逸散,在空中化为无数细小的碎片,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邪念被消灭了。
祭坛上的黑气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下来,温柔地笼罩着大地。花绾和清心同时脱力,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两人都大口喘着气,身体因魂魄的冲击而剧烈颤抖,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不肯放开。
“我们……做到了……”花绾看着清心,脸上露出了虚弱却释然的笑容,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清心看着她,也笑了。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指尖依旧冰凉,却带着温柔的暖意:“嗯,做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就在这时,花绾突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体软软地倒向清心。她的妖力彻底耗尽,妖魂反噬的痛苦终于将她彻底吞噬,意识渐渐模糊。
“绾绾!绾绾!”清心惊慌地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心中的喜悦瞬间被恐惧取代,“你别吓我!你醒醒!我们还要去灵山看桃花,我们还要一起过平凡的日子……你不能有事!”
花绾靠在他的怀中,意识模糊间,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清心……对不起……可能……不能陪你去看桃花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的头轻轻歪在清心的怀中,眼睛缓缓闭上,嘴角却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绾绾——!”
清心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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