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颤了颤，将屋里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夜己深，屋外的风渐渐停了，只剩下檐角冰棱融化的“滴答”声，像谁在数着这漫长得没有尽头的黑夜。花绾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双手紧紧握着清心的手——那双手依旧冰凉，指尖的温度比屋角的冰还要冷，可她却舍不得松开，仿佛只要她握得紧一点，就能把自己的温度渡给他，就能留住他。
清心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薄的纸，连嘴唇上的血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白天喂下去的雪魂草药汁，似乎没起到多少作用，他的呼吸依旧微弱，每一次起伏都轻得像一缕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花绾的眼泪无声地落在手背上，顺着指缝渗进清心的袖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清心，你醒醒好不好？”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怕惊扰了他，也怕听到那无声的回应，“我知道你累了，可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还要一起看桃花开，一起去山下吃桂花糕，你说过的，你不能不算数……”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初遇时的桃花林，说到他为她舍弃佛骨的那一天，再说到他们隐居在这小院里的日子——那些细碎的、温暖的时光，此刻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切割。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越流越多，滴在清心的手背上，又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衣袖里，留下一路冰凉的湿意。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伤口突然一阵刺痛——白天处理伤口时，布条缠得太紧，此刻被眼泪浸湿，又被她攥得发紧，竟挣开了一道小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清心的手背上，与她的眼泪混在一起，顺着他的指尖，滴在了床单上。
那滴血珠刚一落下，床单上残留的一点雪魂草残渣突然微微闪了一下——那是白天喂药时不小心洒落在上面的，此刻被血和泪浸湿，竟泛起了淡淡的微光，像一颗小小的星辰。花绾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清心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清心的手指，连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儿，那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动作比刚才明显了些，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像一只虚弱的小猫在寻求安慰。
“清心？”花绾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狂喜，“你是不是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清心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了一条眼缝。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浑浊，却比白天清亮了许多，目光落在花绾脸上，停留了许久，才慢慢聚焦。当看清花绾满脸泪痕、眼眶红肿的样子时，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绾绾……”
“我在！我在！”花绾急忙凑过去，把脸贴在他的脸颊旁，感受着他脸上那一丝微弱的温度，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带着狂喜，“我在这里，你别担心，我一首都在！”
清心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力道很轻，却很坚定。他看着花绾手腕上渗血的伤口，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断断续续：“伤……疼不疼？”
花绾急忙摇头，把受伤的手腕藏到身后，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挤出一个笑容：“我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别担心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心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的疲惫却藏不住。他的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胸口的起伏也明显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轻得几乎感觉不到。花绾看着他的变化，心里又惊又喜——她知道，这是雪魂草起作用了，是他们的深情，真的感动了天地，给了他一线生机。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清心，让他稍微靠坐起来一点，又拿来温水，慢慢喂他喝了几口。清心喝了水，精神又好了些，他看着花绾，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雪魂草……你为了它，受了很多苦吧？”
花绾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她摇了摇头，笑着说：“一点都不苦，只要能让你好起来，再苦我都愿意。”
清心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虽然依旧冰凉，却带着满满的爱意：“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花绾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微弱却真实的心跳，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知道，清心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未来或许还有很多困难在等着他们，可她不怕了——只要他还在，只要他们还能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她抬起头，看着清心的脸，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己经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色。他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呼吸平稳，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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