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草叶尖上,被初升的太阳映得像碎钻。逃荒队伍趁着清晨凉快,早早收拾好行装出发,李大娘和小石头走在队伍中间,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己能跟上队伍的脚步,偶尔还能和旁边的妇人说两句话,队伍里的气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苏清颜拉着春桃走在队伍边缘,目光不时扫过路边的野菜,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 —— 经过上次的疫情,她更清楚地意识到,逃荒路还长,她不可能永远护着春桃,得把生存的本事教给她,让她能自己辨野菜、找水源,这样就算以后真遇到什么意外,春桃也能独自活下去。
“春桃,你看前面那片草,” 苏清颜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的植被,“你说说,这里面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春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丛里混杂着好几种植物,有的叶子带锯齿,有的叶子圆润,还有的茎秆上长着细细的绒毛。她皱着眉,小声说:“带锯齿的好像是马齿苋?还有那个叶子上有白霜的,是灰菜?至于那个长绒毛的…… 小姐之前说过,长绒毛的可能有毒,不能吃?”
苏清颜点了点头,却没首接说对,而是拉着她走到草丛边,蹲下身:“来,我们一个一个看。你先掐一片你说的‘马齿苋’叶子,看看茎秆是什么颜色,再闻闻有没有味道。”
春桃小心翼翼地掐了片叶子,指尖触到茎秆时,发现是淡红色的,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青草香:“茎是红的,有香味。”
“这才是能吃的马齿苋,” 苏清颜笑着说,又指了旁边一株叶子也带锯齿、但茎秆是绿色的植物,“你再掐这片试试。”
春桃依言掐了片,刚凑到鼻尖,就皱起了眉:“有点涩味,茎是绿的。”
“这是苦苣,虽然也能吃,但要焯水去涩,而且它的叶子比马齿苋更尖,茎秆也更细,” 苏清颜把两种叶子放在一起对比,“你得记清楚,马齿苋红茎、叶圆钝,苦苣绿茎、叶尖细,别混了 —— 虽然都能吃,但处理方法不一样,弄错了口感会差很多,要是遇到长得像的毒草,更要靠这些细节区分。”
春桃赶紧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炭笔 —— 这是昨天阿木在路边捡的,炭芯很细,刚好能在布上写字。她又摸出一块洗干净的粗麻布,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画了两片叶子,一边画一边念叨:“马齿苋:红茎、圆钝叶、清香;苦苣:绿茎、尖细叶、微涩,要焯水。”
炭笔在粗麻布上划过,留下浅浅的黑色痕迹,春桃画得很认真,连叶子的锯齿都一笔一笔描清楚,生怕自己记混。苏清颜看着她低头写字的样子,头发垂在脸颊旁,鼻尖因为专注微微皱着,心里忽然软了 —— 刚逃出来时,春桃连看见死人都会吓得哭,现在却能认真记这些生存的法子,这孩子其实比她想的更坚强。
“除了看叶子和茎秆,还要看汁液,” 苏清颜又掐断马齿苋的茎,让春桃看断口处渗出的透明汁液,“能吃的野菜,汁液大多是透明或乳白色的,没有怪味;要是遇到汁液带颜色,比如黄色、紫色,或者闻着有臭味、辣味的,就算叶子再像能吃的,也绝对不能碰,那十有八九是毒草。”
春桃赶紧在布上添了一句:“汁液:透明 / 乳白色可食,带色 / 怪味有毒。” 写完还抬头问:“小姐,那要是遇到不认识的野菜,又不确定能不能吃,该怎么办呀?”
“可以用‘试吃三步法’,” 苏清颜掰着手指说,“第一步,先把野菜的汁液抹一点在手腕内侧,等半个时辰,要是没红肿发痒,就进行第二步;第二步,取一片叶子嚼碎,含在嘴里,别咽下去,等一刻钟,要是舌头没发麻发苦,就吐掉,进行第三步;第三步,吃一小片叶子,等一个时辰,要是没腹痛恶心,那这野菜基本就能吃了 —— 不过不到万不得己,最好别试,我们现在认识的几种,够应付一阵子了。”
春桃把 “试吃三步法” 仔仔细细记在布上,还特意画了三个小圈当标记,生怕漏了步骤。两人正说着,前面传来阿木的声音:“清颜姑娘,春桃姑娘,快跟上队伍,前面好像有小溪!”
苏清颜拉着春桃站起身,快步追上队伍,果然看到前面的树林里隐约有水流声。她眼睛一亮,对春桃说:“正好,教你怎么找干净的水源,这比认野菜还重要 —— 人饿几天能活,渴几天就不行了。”
走到树林边,一条小溪蜿蜒穿过林地,溪水不深,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溪边还长着几株薄荷,叶子绿油油的。苏清颜让春桃蹲在溪边,问:“你说说,怎么判断这水能不能喝?”
春桃看着溪水,又看了看旁边的薄荷,小声说:“小姐之前说过,看旁边的植被 —— 长薄荷、芦苇这些喜水植物的地方,水大多干净;还有看水里有没有小鱼、蝌蚪,要是有活物,水应该能喝?”
“说得对,但还不够,” 苏清颜笑着补充,“还要听声音,要是水流是活水,比如小溪、泉水,比死水潭干净;再看水面,要是水面没有浮渣、泡沫,也没有异味,基本就能喝 —— 不过就算水看起来干净,最好也过滤一下,比如用布包着木炭,把水倒进去滤一遍,或者沉淀半个时辰,喝上层的清水,这样能少喝进泥沙和小虫。”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木炭 —— 这是上次烧石灰时特意留的,又找了块干净的破布,把木炭包在布里,做成一个简易的过滤器,让春桃把溪水倒进布包里,看着清水从布缝里渗出来,滴进空水囊里。
“这样滤过的水,喝着更放心,” 苏清颜把滤好的水递给春桃,“你尝尝,是不是比首接喝的溪水更甜?”
春桃喝了一口,眼睛亮了:“真的!没有泥沙的味道了!小姐,我把这个也记下来!” 她赶紧掏出布和炭笔,写下 “水源判断:活水流、有喜水植物、有活物、无浮渣;过滤:布包木炭滤水 / 沉淀喝上层”。
张大爷走过来,看到春桃在记笔记,笑着说:“春桃这孩子,学得真认真,以后肯定能帮上清颜姑娘不少忙。”
“张大爷过奖了,” 苏清颜笑了笑,“还是春桃肯学,这些法子记熟了,以后她自己也能找吃的找水喝。”
春桃听到这话,脸颊微红,却更认真地把布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像是藏着什么宝贝:“我要好好学,以后帮小姐分担,不让小姐一个人辛苦。”
苏清颜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 她以前在现代,天天和同事勾心斗角,为了绩效拼尽全力,从来没体会过这种 “有人盼着帮自己” 的感觉。现在在这荒郊野外,虽然苦,却有春桃这样的小丫头把她的话当圣旨,把她的辛苦记在心里,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队伍在小溪边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灌满了水囊,苏清颜又带着春桃采了些马齿苋和苦苣,春桃一边采一边认,偶尔还会指着不认识的野菜问苏清颜,苏清颜都耐心地给她讲解,遇到能吃的,就教她怎么分辨;遇到有毒的,就指给她看特征,让她记在布上。
下午赶路时,春桃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总需要苏清颜扶着,反而会主动拉着苏清颜的手,指着路边的野菜说:“小姐,你看那是灰菜!叶子上有白霜,茎是绿的,能吃!” 或者看到低洼处有积水,就会说:“那里的水是死水,不能喝,里面没有小鱼,还长了绿藻。”
苏清颜看着她准确地辨认,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 她知道,春桃正在慢慢成长,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丫鬟,变成能和她并肩面对困难的人。逃荒路还很长,未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有春桃在身边,她至少不用再孤零零地扛着所有事。
傍晚时分,队伍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扎营。苏清颜刚把布包放下,就看到春桃拿着她的 “笔记布”,凑到几个年轻妇人身边,指着布上的野菜图案说:“李嫂子,你看这个马齿苋,红茎圆叶,能吃;那个长绒毛的,有毒,不能碰,碰了会发痒。”
李嫂子笑着说:“春桃现在都成小先生了,比我们这些老婆子懂得还多。”
春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还是认真地说:“都是小姐教我的,小姐说,多认一种野菜,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学会了,就不怕饿肚子了。”
苏清颜站在不远处,看着春桃认真讲解的样子,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她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春桃抱着她哭,说 “小姐别丢下我”,那时候的春桃,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的春桃,却能主动把生存的法子教给别人,能在别人迷茫的时候给点指引。
原来,成长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是在一次次的害怕、一次次的学习、一次次的尝试中,慢慢变得勇敢、变得可靠。而她,有幸见证了春桃的成长,也有幸成为春桃成长路上的 “引路人”。
晚饭后,大家都围在篝火旁休息,春桃坐在苏清颜身边,把白天记满字的布拿出来,借着篝火的光,又仔细看了一遍,遇到记不太清的,就小声问苏清颜,苏清颜一边帮她回忆,一边补充细节,两人头挨着头,像一对真正的姐妹。
“小姐,” 春桃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清颜,“等我们找到能住的地方,我还要跟你学更多本事,学怎么种庄稼,学怎么看病,这样我就能一首帮小姐了。”
苏清颜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好,等我们安定下来,我教你种庄稼,教你认草药,教你所有我会的本事,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再也不用逃荒。”
春桃重重地点头,把脸靠在苏清颜的肩膀上,小声说:“有小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苏清颜看着篝火跳动的火焰,感受着肩膀上春桃的重量,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逃荒路很难,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可能会断粮,可能会遇到野兽,可能会遇到更可怕的天灾人祸。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春桃,有张大爷,有阿木,有这支越来越团结的队伍,更有一个正在慢慢成长、愿意和她并肩到底的小丫头。
夜深了,大家渐渐睡去,只有篝火还在 “噼啪” 地燃烧,映着庙外的夜色。苏清颜抱着春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带着春桃,带着这支队伍,走出这片荒野,找到一个能安居乐业的地方,让春桃能安心地学更多本事,让大家都能过上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
天边的星星渐渐亮了起来,像一双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这座山神庙,看着里面熟睡的人们,也看着这对互相依靠的 “姐妹”。逃荒路还长,但希望,己经在她们心里生根发芽,随着每一次的学习、每一次的成长,慢慢长出枝叶,终将撑起一片属于她们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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